“小寶貝兒……? ”孫嘉誠試探著,觸碰夏洛葵的手臂。
“你扶我起來吧?!毕穆蹇麗灺暤?。
回到她軀殼內(nèi)的每一分力氣,都要好好珍惜。
孫嘉誠聞言大喜,他抓住夏落葵的手臂,把她拉起來。被下藥的夏洛葵站立不直,更添幾分柔弱之態(tài)。
“寶貝兒,你慢點,小心慢點… ”
涎水從孫嘉誠唇角淌下,他顧不得擦,扶著夏洛葵晃悠悠抬腳,走到被打開的窗子前。
只是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間,夏顏葵忽然抓緊窗欞,翻出去。
夏洛葵的動作不算敏捷,腿腳仍然沉重,這艱難的翻越,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力量。
幸好是她,幸好得以跟著祖父學習了這么多年運動健身的好本領。
她站過的樁,打過的拳,無數(shù)次拍打網(wǎng)球拍練就的臂力,或許都為了這一日。
為了在野獸的爪牙下,逃過一劫。
“美人哪里去?”
到手的尤物將要逃脫,孫嘉誠立刻跟出去。
他的腳踝仍然很痛,好不容易翻出窗子。
外面是觀景露臺。
不知道夏洛葵是不是故意,她的速度不快,翻過窗臺后向前幾步,便僵硬地停下腳。
看來是沒力氣了。
急不可耐地孫嘉誠猛地撲過去。月光下,前面白乎乎的人影卻猛然閃開,孫嘉誠撞在欄桿上,還未站直,腳踝又是一痛。
夏洛葵蹲下身子掀起嚴從效的腳,孫嘉誠失去平衡,從欄桿上直直摔下去。
“咚”地一聲巨響,樓閣下的木橋斷裂,孫嘉誠的慘叫和劉森的呼喊交織在一起。
“孫少爺!孫少爺你怎么了?”
夏洛葵俯身向下看去。
孫嘉誠躺在地上。
一根木棍穿透孫嘉誠的腹部,把他牢牢釘在破損的木橋上。
看那木棍的位置,應該是夏洛葵無意間插在木橋縫隙里的網(wǎng)魚兜。
尖銳的桿柄在月光下顫動,森森然如地獄判官的勾魂筆。
池塘水面上,散開腥紅的顏色。
夏洛葵呆怔在露臺上,魂飛魄散。
劉森驚懼地晃動孫嘉誠,不知在說些什么。
夏洛葵知道,她不能留在這里。
姐姐!
去找姐姐救命。
身體仍然酸軟,夏洛葵提起一口氣下樓,向夏蓮住處的方向走了十多步,漸漸恢復理智。
姐姐如今正在孕期,不能受驚。
不能讓她半夜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妹妹差點被人奸污。而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她的丈夫。
夏洛葵退后一步,繞開樓閣。
她看到劉森沒有追來,他在忙別的事情。
“孫少爺!孫少爺!”劉森詢問孫嘉誠,“你來的時候,帶司機了嗎?”
孫嘉誠痛得慘叫連連,卻還是回答了劉森的話。
“沒有。”
劉森點頭,把那根木棍從孫嘉誠體內(nèi)抽出。他的動作粗野殘暴,絲毫不顧惜孫嘉誠的性命。抽到一半,發(fā)現(xiàn)木棍下是網(wǎng)兜,他索性把孫嘉誠翻過身,再從另一邊抽出木棍。
夏洛葵躲在樹后,一種可怕的直覺讓她手腳冰涼。
劉森是不會給孫嘉誠醫(yī)治的。
他無法保證孫嘉誠能活,無法給王家人一個交代,更無法抹去謀劃奸淫的罪責。
月光下,劉森撿起一塊大石頭,朝著孫嘉誠的頭顱,狠命砸下去。
夏洛葵捂住嘴巴退后一步險些跌倒,石頭砸在頭顱上的聲音很悶,卻又陰森恐怖。
“小葵?”
殺掉孫嘉誠,劉森輕聲呼喚夏洛葵。
月光隱入烏云,夏洛葵奮力向前奔跑。
劉森的聲音追著她。
“小葵,你出來,咱們談談?!?/p>
“別怕,這是咱們家的私事。傭人們今晚睡不醒,你我不說,沒人能夠知道。”
夏洛葵向圍墻走去,她的力氣已經(jīng)恢復。
劉森仍在勸著。
“你就不怕你跑了,你姐姐擔憂嗎?你就不怕事情敗露,自己的名節(jié)受損嗎?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別忘了你姐姐肚子里,還懷著我劉家的兒子?!?/p>
他的聲音很低,裹著綿軟的溫柔。
夏洛葵站在墻角下,有一瞬間的猶豫。
可月光在此時陡然亮起來,她看到劉森背后握著一根木棍。
他是來殺她的。
這月光也讓劉森看到夏洛葵的位置,他目露兇光奔過來,夏洛葵再不敢遲疑。
越過兩道墻頭,又翻過高大的坊墻,才來到主街道上。
夏洛葵從來都沒有這么狼狽過。
她是夏家二小姐,雖然家境每況愈下,卻也能保她衣食無憂、安然長大。
如今的她只穿著單薄的亞麻睡衣,被劉森劃傷的脖子滴著血。遍布泥土和汗水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心中除了恐懼,還有層層疊加的憤怒。
為什么劉森敢這么做?
就因為夏家沒了嚴家的庇佑?因為姐姐嫁給了他,夏家便能任他揉捏?
不能停下來,要向前走。
夏洛葵赤腳踩在街道里,腳底被碎石劃傷,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
身后有汽車鳴笛聲傳來。
夏洛葵下意識往身后轉去,刺眼的燈光迫使她瞇住了雙眼,車內(nèi)的人突然喚道:
“夏洛葵?”
夏洛葵向停車的方向快速走去,沒有任何停頓,迅速打開車門。
相比被人取笑,她更想活著,想達到目的。
他仍舊身穿黑色襯衫和一件夾克外套。
南世冉看著身穿睡衣游蕩在大街上的夏洛葵,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在觀察,神情不動聲色,卻在思考。
嘴上,在開玩笑。
“這么巧,夏小姐也出來夢游?”
夏洛葵沒有答話,在車廂溫暖的空間里,她回過神來。不久前經(jīng)歷的那些事,像一幅幅凄厲的畫面,撞入夏洛葵心中。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委屈,很快又恢復對男人的警惕和疏離。抬頭看著南世冉,咬唇道:“脫衣服!我需要你的外套!”
睡衣單薄,不便見人。
就知道她不正經(jīng)。
上次把他按在墻上,險些親上去。這次開口就要脫衣,拿著非禮的架勢。
但南世冉?jīng)]有取笑逗弄她。
她肯開口說話,眼前的情況就不算最糟糕。
“出什么事了?”
南世冉一面開口,一面解開衣領處的扣子。
他在詢問,也在配合。
他的睫毛顫動著,是關心到極致,不小心流露出了驚慌。解了好幾下,才解開一顆扣子。
他既慶幸今日出了門,又團著無盡的惱火。
“我要警察局?!比~嬌道。
她要去警察局,要讓大家看看,她的姐夫是怎么樣的人面獸心。她不在乎名聲,不在乎日子會不會更難。惡鬼就該墮入地獄,如果別人不敢直面惡鬼,她敢!
“好!”他把衣服脫下來給她穿上。
這次他的手沒有抖。
“正巧,我認得局長?!?/p>
池塘邊的土壤很軟,很好挖。
劉森刨開土,很快挖出一個淺坑。
他不斷掘土,一刻也停不下來,額頭的汗珠滴落,整個人如同瘋魔了一般。
事情是怎么到了這步田地的呢?
明明這個時候,孫嘉誠應該已經(jīng)得手了。明日哄哄夏洛葵,便能讓王家提親。借著這個親戚,他也能青云直上。
怎么回事?
怎么孫嘉誠就摔下來,就死了呢?
還有,夏洛葵去哪里了?她會不會報警?
不會的不會的,夏家經(jīng)不起折騰,她絕不敢!她不敢!
自己反而可以借此事拿捏她,對,拿捏她!
土坑的深度差不多夠了,劉森把孫嘉誠的尸體拉過來,踢入坑中,再一鏟一鏟覆土。
要快點,還要去找夏洛葵。
他全神貫注地埋人,絲毫沒有發(fā)覺有人接近。
那人站在假山邊,疑惑地問道:“老公,是你嗎?你在做什么?”
劉森陡然抬頭。
一張慘白的臉,宛如厲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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