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將軍府,坐落于宛城西北,是城中規(guī)模最大的府邸,占地百余畝,院落九進九出,分前中后三庭。
前庭為將軍議政和府中長吏辦公之所,中庭為袁氏家宅,后庭為花園,袁術(shù)進駐南陽后在原有郡守府基礎(chǔ)上多次擴建,其中屋宇林立,丹楹刻桷 ,盡顯奢華。
中庭主宅為袁耀的父親袁術(shù)與母親馮氏居所。
而袁耀就住在中庭主宅東側(cè)的一處小院。
回到家已是辰時,袁耀走進自己的小院,仆人們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紛紛頷首行禮。
一進屋便有兩三個侍女圍了伺候著撣土、換靴,解簪、凈面,一陣收拾。
待沐浴更衣,用過早膳后,袁耀便前往主宅,給父母問安。
進了主宅院子,見兩個年長些的婢女正哄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玩耍著。小女孩乃是袁耀之妹袁盈,平日里與其最為親近,見袁耀進門,便急忙跑到他身前,踮著腳奶聲奶氣道:“兄長,你怎么才回來,快陪我玩毽子”
“為兄我?guī)团笥烟幚硪恍┦虑椋谕饷娴⒄`了兩天。”袁耀摸摸小妹的頭說道:“阿盈,今天父親有急事找我,我得趕快過去,就不能陪你玩了?!?/p>
“知道啦?!痹勓跃锲鹆诵∽?,說道“等你不忙的時候,一定要給我講講外面的故事?!?/p>
袁耀捏了捏袁盈的臉,笑道:“那是自然。”
袁盈哼了一聲,也不再理袁耀,轉(zhuǎn)身跑到角落里玩耍去了。
袁耀邁步上前,一進門,就聞得一陣悠甜的茗香,沁人心脾。而后,見一位貴婦端坐案前,正在煮茶。
這貴婦三十有余,華衣裹身,裙幅逶迤,面相和善,秀麗端莊,體態(tài)雍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袁耀的母親,袁術(shù)的正妻馮氏。
“母親,安好?!痹幸径Y問安。
見兒子登門,馮氏一展笑顏,忙招手道“耀兒,來。來?!?/p>
袁耀起身上前,跪坐一旁,馮氏將茶水倒入玉盞,遞給袁耀,瞅了瞅書房的方向,道“給你父親端過去,正等著你呢”
袁耀接過茶盞,問道:“母親,您可知父親喚我何事?”
“應(yīng)是好事?!瘪T氏輕聲笑道:“去吧。”
“好事?”袁耀聞言,不再耽擱,起身向書房走去,。
一進書房,便見到袁術(shù)執(zhí)筆伏案,正在批閱公文。
與后世影視作品中猥瑣、昏庸、毫無氣質(zhì)的小老頭形象不同,此時的袁術(shù)年約三十七八歲,面相清瘦,棱角分明,留著三縷短須,也算是儀表堂堂,俊杰之姿。
能在這個時代能成為一方諸侯,又是世家名門出身,氣質(zhì)肯定也不會太差。當然,一個僭越稱帝的亂臣賊子,被后世丑化形象也是可以理解的。
袁耀走上前去,屈身舉茶,行禮道“父親,請用茶?!?/p>
袁術(shù)抬頭看了一眼袁耀,接過茶盞,揮手示意袁耀坐下。
待批完手中公文,袁術(shù)抬首說道:“耀兒,為父今日喚你過來,是有一事跟你商議?!?/p>
“父親您說。”袁耀正襟危坐道。
袁耀接著說道:“你在前庭學習政務(wù)已有一年了吧”
“是的,父親”袁耀自去年便掛職將軍府從事郎中,跟隨主簿閻象學習政略機要。
“如今你已過十六,又在府中學習了一年,應(yīng)該有所成長了?!痹g(shù)頓了頓接著說:“我欲委你一縣之地,供你施展,你以為如何?”
“一縣之地?”袁耀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讓他下基層鍛煉啊。
在太平年月,像袁耀這種累世公卿、名門望族的世家子,年紀輕輕,起步便是千石大吏,有了些許名聲和成績,舉孝廉或者茂才,然后直升兩千石,委派到地方任長吏鍛煉,再調(diào)回中央擔任要職,憑借祖輩積累的威望和人脈,一路平步青云,自己再稍作努力,直達三公九卿也不是難事。早年的袁紹、袁術(shù)、曹操等人大都如此。
可如今,朝堂由董卓把持,地方有群雄割據(jù)。在仕途上,現(xiàn)在袁耀能走的路,也只能是在自己父親的勢力范圍內(nèi)進行調(diào)任升遷了。
當然袁耀并不在意這些升官發(fā)財?shù)氖隆H缃駶h室衰微,皇帝都吃不到一口熱乎飯,就算官至三公九卿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
官職并不重要,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是實力?只有土地、人口、人才、軍隊。
當然,聽到袁術(shù)要讓他去下縣做官,袁耀還是很愿意的。
因為,目前袁術(shù)勢力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內(nèi)部矛盾和問題。
如自上而下的嬌奢靡費之風,橫征暴斂、不修法度的治民理念,松散無力的統(tǒng)治結(jié)構(gòu),匱乏平庸的人才資源和毫無戰(zhàn)斗力的嫡系軍隊。
種種這些,如任其發(fā)展,就真如歷史上一般,早晚必敗。
可目前袁耀還沒有足夠?qū)嵙θジ淖冞@些,他在袁術(shù)集團里的身份就只是個未及加冠的少年,說話也沒什么分量,也沒有擁護自己的班底,人們尊重他也只是因為他是袁術(shù)之子罷了。
如果能被外放任一縣長或者縣令,便有了專屬自己的地盤,再以此為根基招賢納士,組建一套自己的班底,到那時候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自己未來的路怎么走,且由不得他人了。
“只要能替父親分憂,孩兒一切聽從父親安排”袁耀欣然應(yīng)允。
“如此甚好?!甭牭皆幕卮?,袁術(shù)表示十分滿意,然后說道:
“只是目前南陽局勢不穩(wěn),我正準備調(diào)整諸縣任命,具體安排你去何處需再做定奪。今日為父也想聽聽你的想法?!?/p>
“我……”其實袁耀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漢朝人口過萬為大縣,不過萬則為小縣,大縣長官為縣令秩千石,小縣長官為縣長秩四百石。
目前袁耀已經(jīng)是秩六百石的后將軍從事中郎了,這次外放袁耀袁術(shù)必然是要他做個千石縣令的。
南陽郡下轄三十七縣,多為大縣。
諸縣中,西部各縣臨近司隸,董卓麾下騎兵隔三差五的出武關(guān)擄掠侵擾,民不聊生,百姓多有向東遷徙者。
南部臨漢水一帶與劉表所轄的襄陽和江夏接壤,目前袁術(shù)與劉表劍拔弩張,這一帶基本算是戰(zhàn)事前線。
北部和東部都臨近豫州,近些年也多受黃巾之亂困擾,東部山林多有黃巾余黨藏匿,目前雖較為太平,但也不是理論上的最佳去處。
最為富足當屬南陽中部淯水一帶,如棘陽、涅陽、育陽、新野等縣都是人口數(shù)萬的大縣,理應(yīng)是袁耀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子下放鍛煉的最好去處。
但袁耀頓了頓,答道:“父親,我想去比陽縣?!?/p>
“比陽?”袁術(shù)聽了,略顯詫異。
比陽縣位于南陽郡東部,舞陰縣以南,桐柏山以北,西臨平氏縣,東接汝南郡郎陵縣。扼守南陽通往汝南的要道,軍事地位顯著。
因縣城位于比水之陽,故曰比陽,后世稱為泌陽。
可比陽實在算不上什么富足之縣,地處山區(qū),人口也就剛剛?cè)f,屢遭黃巾滌蕩,如今雖有所恢復(fù)也只是勉強算是一大縣而已。
但是袁耀選擇比陽另有原因,那就是比陽擁有豐富的礦產(chǎn),尤其是鐵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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