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無法入睡的我索性穿好衣服,連夜訂了一張回鄉(xiāng)汽車票。
第二日中午時分趕到了縣城。
在縣城買了些瓜果零食分給鄉(xiāng)下孩子,然后趕上下午第一班班車到了小鎮(zhèn)上,再坐一陣摩托才算到家。
幾經(jīng)周轉(zhuǎn),到家的時候,都是下午了。
見到父親第一眼,我都有點認不得,坐在門口長凳上那個頹廢又蒼老的老頭竟然是我老爸。
他年輕容顏都哪里去了?父親像個駝子,母親從灶上沖出來,又瘦得跟個圓規(guī)一樣。我心里不禁生出了不少的悲傷,歲月啊,就像一把殺豬刀!
跟父親話不多,一會兒都要去三叔家,在去三叔家之前,父親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告訴我先換身衣服。
我瞅了一眼身上的大紅襖,立馬明白了。一般紅事圖個喜慶,穿大紅,當然隨便穿也沒人說閑話。
但是白事就很有講究,如果穿鮮艷衣服出席這種場合,那么這是對死者的不敬,聽老一輩說會被詛咒,最起碼這也是不合適的。
老人很講究這個。
我好不容從壁櫥里翻出了一件老氣風衣,雖然我常年累月不在家,可是我的衣柜里卻見不了一丁點霉味兒。
要知道潮氣十分重南方在春天柜子里的東西很容易上霉,特別是春分過后,清明時節(jié),這段時間要常曬衣服。
三叔的兒子山牙申時(下午15-17點)出殯,我交了賬錢,到賬房磕頭。
我看到山娃生前的遺相就如同看到了年輕三叔,他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我跪著虔誠地磕了三個頭,跟我對跪著的三叔嫂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
我心里又是一陣難受,我有點受不了這種場合,眼睛像是進了沙子一樣,不停的眨巴。
隨著請來的“鑼鼓師”樂器響起,我眼淚終于流了出來,我只能把臉轉(zhuǎn)向三叔家門對面那片金穗稻田。
又是一年秋,我的記憶被帶回到二十年前那個金秋。我從醫(yī)療室回來透過門縫看到三叔把那個女「孩衣服」扒了,騎‖在她的身上。我內(nèi)心炙熱又古怪。
麥田本來就是黃色的,太陽光的反射下,顯得更加的刺目,我目光呆滯,眼睛里滿是血絲,昨天一整宿未睡,整個人極度疲勞。
突然!
“嘩~”
一道快到讓人只能看到影子東西突然從馬路橫竄過我眼睛。
等我從冗長失神中醒悟過來,在眼簾上只留下了一條毛茸茸尾巴。
我瞳孔緊縮,將視線遠調(diào),望向一攏攏稻田,在稻穗中間,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個毬形毛發(fā)動物,我猜測是狐貍?
還是黃鼠狼?
莫名生出了許多怪異想法,這東西出現(xiàn),我潛意識覺跟三叔那年被黃鼠狼害死有千絲萬縷關(guān)系。
可是都過去二十年了?。?/p>
當我要將視線給移回來時候,這個見人逃竄怪物忽然將頭從稻穗里抬了起來,反倒轉(zhuǎn)頭向我們追來!
??!最終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它!
然而它好似已經(jīng)暴露,故意在遠方?jīng)_我齜牙咧嘴,像是一個女人。
一個英子一樣女人朝我笑。
笑得那么毛骨悚然,就像當初我偷窺三叔跟英子親吻。親密在一起時候,英子用那種鬼魅眼神看伏在門邊的我!
我怎么了?
瞬時間,我感覺透不過氣來!
整個三叔家院子都被山上成群精怪監(jiān)控著,他們居高臨下,正大片大片的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帶領(lǐng)這些怪物就是二十年前被古水井淹死的英子。
“阿彌陀佛!現(xiàn)在可是在大別山腹地,深山老林的別說黃鼠狼,野豬在馬路上亂竄都很正常的!”
我盡量找理由,不去想那些事情。
想想我這些年的光輝履歷吧!
高中畢業(yè),考取了重慶的一個不錯的大學,一畢業(yè),水土不服,就從西部滾回了南方省城。
省城也是人生地不熟,開始準備找個工作過度過度,就在一家皮貨生意店里做起了學徒,一邊學習一邊找合適的工作。
可是這一過度吧,就是七八年,從最初的皮貨伙計做到掌柜,掌柜到獨自經(jīng)營皮貨生意,生意忙活得七七八八。
今天得空回家,店里全交給我徒弟阿豪來打理。
阿豪是個地道四川人,做人耿直,有生意頭腦,跟我好幾年了,道上的人他都熟,所以這事情交給他我很放心。
我此次回鄉(xiāng),也不打算待太久,等山牙后事料理完畢,跟老父母嘮嗑嘮嗑,偷偷往床頭下面塞個千八百的,然后回城打電話給他們。
我走的時候跟阿晴說了,此次回鄉(xiāng)最多不超過三天,依照現(xiàn)在這種情況,哪里等得了三天,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動身,我是連一個小時都不想多呆!
說到吃,我真有點餓了,可是參加山牙葬禮親朋友好都沒吃飯,按照村里葬禮習俗,在送亡者上山之前,不開席飯,必須等到時辰到后,最后開棺讓驗尸。
驗尸意思就是跟生前人最后一次告別,告別之后就將臨時搭建靈堂給拆了。
八仙棺匠穿上發(fā)的解放鞋,右手腕上系白毛巾,然后抬走棺材入土后,才可以吃飯。
山牙死前僅僅二十不到,并未娶妻生子,所以按照習俗,需要白皮棺材,不能油漆。
山牙未婚,膝下無子,那么棺材上面需要鉆兩個小孔。
經(jīng)過和尚(有些小說里稱陰陽先生)分經(jīng)定穴,三叔父子倆合葬在后山。
三叔下葬的地方,風水師的都說地方好。我們可都一致覺得古怪。
話說我們這里建房子統(tǒng)一講究坐南朝北,宜于采光。沒有什么可以爭議的。
可是在墓穴里規(guī)矩各有不同,在古代有頭向天,腳站地的葬式。
中國蜀湘贛,閩南包括西藏一帶的人,他們習俗有水葬、風葬、懸葬、洞葬這些千奇百怪的方式。
雖然在風水學和中國歷史上墓葬有許多門道,不過在我這個門外漢看來,唯一頭疼的就是墓葬遠近問題。
如果墓葬遠,山又陡的懸崖,抬棺者會發(fā)瘋的。
然而三叔墓穴所選地址就是后山很遠一塊石壁緩坡上。
平時正常人走上去需要穿帶把的鞋,雙手朝地,蜷成毛毛蟲一樣爬才能爬上去。
要是一不小心踩到松針,打了個滑,便會連人帶身體栽跟頭,要是從山半腰栽到山腳,必定粉身碎骨。
這種個活,即便每人發(fā)兩條毛巾,兩雙解放鞋,外加一條五星皖都沒有人愿意。
直到現(xiàn)在死者要“上山了”,依然沒有找齊抬棺匠人。
人死必須入土為安,總不能永遠停尸在靈堂里?
是不是提前沒有做好相關(guān)工作?
之前沒有考慮到這件事難度?
也不是沒有考慮到這點。
接連讓幾個和尚“開課”,山牙墓葬地址都在三叔同一個地方。
這邪門不邪門!這爹兒兩個,生前沒親過幾天,死了后卻格外兩情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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