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張保長化險為夷 試讀章節(jié)

李月娥把鍋勺碗筷洗涮干凈后，該歸位歸位，該晾起來晾起來。她把廚房的衛(wèi)生搞得干干凈凈的。她收拾好廚房后，接著又把堂屋的地掃了一遍。等她一切整理好后，才記起來看看孩子他爹把兒子照顧得啥樣了。她走進里屋睡房時，張祥元輕輕的打著拍子哄著兒子剛剛睡著了。她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張祥元從床上翻身下來，附著她的耳根輕聲的說：“兒子剛剛被我哄睡著了。他醒來哭那一會是尿濕了，我?guī)退麚Q了一塊干凈的尿布，他就沒吭聲了。我喂了你煮的米糊粥給他吃飽了?？此€想睡的樣子，我就把他的身子側(cè)過去，然后用手輕輕拍拍他的小肩膀，拍著拍著，他慢慢的就瞇著小眼睛睡著了。呵呵！”

“我的保長大人，你可厲害啦，還挺會哄孩子的嘛！”李月娥用手指在他的國字臉上輕輕的擰了一下，撒著嬌氣的說。

張祥元雙手摟著她勻稱的腰，在她的嘴上親了一口，小聲的說：“夫人，這是祖?zhèn)鞯拿胤剑斈晡业夷镌谖铱薜臅r候或鬧睡的時候就是用這招把我哄睡的，我小時候的記憶力很好，可惜我太貪玩好耍，學習總是在中等水平?！彼碾p手順著她的腰身往下，兩只手在她的屁股上輕柔撫摸著。

“對了，你下午不是還要去雪芬嫂家，把今天上午開會決定的事通知她和張蠻水，那個給你添亂的蠻子，你吩咐他做事，不知做好了沒？你得早點過去呀！”李月娥用手推了推張祥元的肩，怕他喝了點酒自己賴在家休息忘了這事。

“哦，我摟著你就想干那美事，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還是夫人精明能干，及時提醒。”張祥元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祥元，下雪天冷，你拿頂帽子戴呀！”李月娥跟了出來，關(guān)心的說。

“外面沒下雪了，算了，不戴了?！睆埾樵^也不回就走了。

張祥元走進雪芬嫂的院子時，張蠻水已把臨時廠棚搭好了。

張蠻水看見張祥元進來時，只叫了一聲保長來了，便立馬低著頭清掃掉落地上的垃圾雜物。

“蠻水，你進屋來一下，我有事跟你們說?！睆埾樵ü上蛑膹埿U水大聲的說。

張蠻水放下手中的掃帚，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了過來。

“雪芬嫂，雪芬嫂，你出來一下?！睆埾樵呑哌M屋邊叫喊著。

陳雪芬聽見有人叫她，便從里屋出來了，兩個孩子也跟著后面屁顛屁顛的走出來了。她用手擦了擦眼角濕潤的淚痕，說：“張保長來了。”

“雪芬嫂，蠻水，你們倆過來坐下，我有話跟你們說?！睆埾樵约赫伊艘粡堥L凳子坐下，雪芬嫂拉了一張小凳子坐了下來。

張祥元見張蠻水站著不動，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坐下。

“雪芬嫂，蠻水，我跟你們倆講呀，今天上午我召集屯里10個甲長開會商量討論，最終達成一致意見，現(xiàn)做出以下決定：

第一條，關(guān)于先秦哥是死于意外，他早起出來解手，地上下了一場雪，他踩滑了摔一跤，頭碰在墻角，加上高血壓導致腦顱內(nèi)出血而死。

“第二條，先秦哥的喪葬全部費用不用雪芬嫂你出一分錢，我號召屯里的10位甲長自愿捐錢分攤一大部分，不要求他們具體出多少，全憑他們的心意和慨量，不足的費用由我來出。

“第三條，雪芬嫂租種我家的田12畝，租地3畝，從明年算起，不管這3年收成好不好，一律免交3年租金。

“第四條，張蠻水原為先秦哥家的雇農(nóng)（長工），一直履行雇農(nóng)（長工）到先秦的兒子18歲時可以解除這種雇傭關(guān)系，經(jīng)雙方愿意也可以繼續(xù)保持這種雇傭關(guān)系，雪芬嫂按原定納谷或工錢支付給張蠻水。

“第五條，此事由屯里處理完結(jié)，征得雪芬嫂、張蠻水同意后，任何人不得向縣城報官，也不得向外口傳、謠傳，不可再來說三道四的，否則后果自負?！?/p>

張祥元說完，將目光投向雪芬嫂，等待她的意見。

“張保長，我聽完這5條決定意見，后面4條都還好，我打心里感謝你們！但是這第一條說得確實輕巧了些，這不是張蠻水劈柴出了意外，斧子木楔子脫了，斧子甩了，飛出去把我們先秦給劈死了嗎？怎么又說成是他自己摔了一跤跌死了的呢？”雪芬嫂不忍心孩子他爹死得不清不楚，她心有不甘的說道。

“雪芬嫂，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為了你和孩子著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就算如你所說，照實際來講，讓蠻水來承擔所有責任，你有這個賠償能力嗎？我們?nèi)蠊伲@純屬是個意外，他也坐不了什么牢，就算坐一二年牢，不但解決不了你的困難，反而結(jié)交了世代冤仇，這樣的結(jié)果對你和孩子，對張蠻水都不好。你也知道，張蠻水打心里是個老實人，他給你家做了3年長工，做事勤快，肚里沒有一點彎彎繞，狗腸子一根。他單身一個，他家里窮得讓人心疼，他爹娘由于撿了山上有毒的蘑菇煮了吃雙雙中毒而亡，幸好老天有眼，給他們家留了一根香火。如果把他送去報官，他這輩子就單身一生了，誰還把女兒嫁給一個進了牢房的犯人？如果按我們商量的辦法，讓他繼續(xù)為你家做長工，這不是救你和孩子出水火嗎？你想想看，這個二全其美的辦法是幫你還是害你呀？”張祥元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陳雪芬轉(zhuǎn)念一想，張保長這樣處理也是用心良苦，思前想后的考慮更遠。她想想自己的處境，又想想兩個年幼的孩子，再想想窮得可憐的張蠻水，本來就心地善良的她動了心里的柔軟，她眼里噙著淚水，對著張祥元說：“張保長，我同意！”

張祥元見雪芬嫂沒有意見了，便把目光移向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張蠻水，說：“蠻水，你說說看?！?/p>

“保長，我同意！”張蠻水抬起了頭，把目光移向別處。他不敢直視張祥元，也不敢目視陳雪芬。

張祥元見雙方當事人都沒意見，他吊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地了。此時，他心里還有一樁事情沒有說出來，就是先哥的喪事要簡辦的事。他本意也是按屯里的老人過世的儀式來操辦的，給先秦哥一個體面的告別這個世界的祭典儀式，可是受到上柏叔的反對，他無奈之下只好同意簡辦的意見。

“雪芬嫂，還有一個事，我都不太好意思開口?！睆埾樵杂种埂?/p>

“張保長，你說，啥事？”陳雪芬說。

“先秦哥的葬禮按屯里的老人百年歸壽的儀式安排有點不合適，這次喪事就簡單操辦一下，多給他燒點紙錢就行了。先秦哥的牌位過二年再存放宗族祠堂內(nèi)。你看這樣可以嗎？”張祥元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里特別過意不去。

“我理解你的難處，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吧?！标愌┓页聊艘幌?，低聲呼出了一口氣，說。

“蠻水，以后雪芬嫂田里地里的事就全靠你了，你再辛苦也要挺住，要像個男人樣！”張祥元故意轉(zhuǎn)移了話題。

“保長，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很感謝你的盡力幫助，你拉了我一把，救了我一回。你的好，我會記在心里的。我在這里表個態(tài)，我特別感謝雪芬嫂的寬厚仁愛，能夠原諒我的過失，不計過錯，感謝不盡！讓我做牛做馬也心甘情愿！”張蠻水眼里閃著感激的淚光，兩只長了繭子的手在使勁的搓揉，他看了一眼雪芬嫂，又看了一眼張保長，毫不猶豫的答道。

“雪芬嫂，蠻水，能得到你們的理解，也算是給了我這個保長一個面子，我十分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和支持！”張祥元用溫和的語氣說。

正在這個時候，張進元走進了院門。他身后跟著一個看上去年紀有六十多歲的看地先生，肩背一個布袋，看他走路的步子像中年人一樣矯健，從走路的姿勢可以看出身體硬朗。后面還跟著3個扛著鏟子、鐵鍬、鋤頭的強壯中年人。

“保長，你在呀。我把看地先生請來了。”張進元看見張祥元坐在堂屋靠墻的位置上，主動上前打招呼。

“保長，我?guī)麄內(nèi)ルu神嶺看地挖坑，要不要把蠻子叫上一起去？”張進元看見張蠻水坐在那里好像沒有什么事干似的，趁機向張祥元請示一下。

“雪芬嫂，你還有沒有什么事需要蠻水做的，沒有的話就讓他跟進元他們?nèi)ド缴贤诳??！睆埾樵獑栮愌┓摇?/p>

“沒有什么事，等下我自己丟些稻草給牛吃，提一桶水給牛喝就行。那就讓他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也好早點回來?！毖┓疑┥月韵肓艘幌?，答道。

“進元，今晚有一二桌人吃飯，你安排誰來做飯菜？”張祥元問道。

“保長，今晚大廚和幫廚還沒來，明早才來。今晚是上柏叔來做飯菜的?！睆堖M元答道。

“那好，你們安排好就行。那你們就快去吧。”張祥元說。

“蠻水，畚箕和扁擔放在柴房那邊，你自己去拿?！标愌┓姨嵝褟埿U水說。

“雪芬嫂，我知道了?！睆埿U水在站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看了一眼陳雪芬，他看她的眼神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不敢抬頭正眼看他。他心里有愧于她，他只好偷看他一眼又快速移開。他走出堂屋的大門，徑直向柴房那邊走去。

張蠻水在去雞神嶺的路上，他心里在想，這突然飛來的橫禍，自己惹了意外禍端，要不是張祥元主動站出來力挽狂浪，想方設(shè)法幫他，替他破財消災，他意外誤傷致人死亡至少要承擔民事責任，要賠償那是肯定的。他從心里萬分感激他。

雞神嶺是冬原屯村莊東面的一座不高不矮的山頭，在村莊的后面，距離村莊大約有4里路遠，與神花嶺隔一條峽長的山谷。神花嶺那座山安葬的都是滿了甲子歸壽的老人，雞神嶺這座山安葬的都是未滿甲子意外死去或病故的人。

看地先生帶著進元、蠻水，還有3個年青人在雞神嶺山頭上轉(zhuǎn)了一圈，他左瞧瞧，右瞄瞄，拿著羅盤對了一會兒才圈定一塊陰地，那是一塊向陽的山坡，旁邊有一棵松樹。看地先生在地上撿了一把干松毛墊在屁股下面，他坐下來準備抽一把煙。張進元也不好意思站在他們4個挖坑的人旁邊看著他們做事，只好跟了看地先生過去，想跟他聊一會天，偷一下懶。

“老劉師傅，有個問題請教一下，你看地用的這個風水羅盤的主要作用是什么？”張進元問看地先生。

“張甲長，你想學看風水？你對風水感興趣？”看地先生反問他說。

“我不是這塊料，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只是了解一下，平常在年青人面前好吹吹牛而已。呵呵！”

“哦，我跟你講，簡單的說就是探測氣場，尋找合適的方位或方向，選擇與天宿星宿、天干地支相和諧的關(guān)系，從時間上、方向上來探測風水。比如給人看陰地，就要根據(jù)死者的生庚八字、陽壽、死因及家境情況，尋找合適的氣場，不損妻兒，利于興旺，或不擋后人官道，不阻后代出貴人，或化解苦痛災難，吸納天地靈氣，等等?！笨吹叵壬驈堖M元講解時津津樂道，口惹懸河。

“看來，做風水先生也需要蠻高深的學問，不簡單呀！”張進元夸道。

“走，我們過去看看挖得怎么樣了？”看地先生對張進元說。

他們邊說邊走了過去，看地先生走到坑口邊往下一瞧，估計差不多了，便說：“把坑的四周再弄平點就可以了?！笨吹叵戎鲗永锏娜苏f。

“蠻子，你們快弄弄，眼看太陽就快要落山了，還在磨嘰啥？你們沒聽說屯里的老人們說過，到了傍晚或晚邊時，這座山上的樹被夜風吹得嘩啦嘩啦的響，山谷傳來鳥的聲音特別的滲人，膽子大的人都嚇得尿了褲子，膽子小的人嚇掉了魂魄，聽說這里嚇病了好幾個人?！睆堖M元把聽來的話故意說給他們4個青年人聽。

聽張進元這么一說，坑下里的4個人有3個人便紛紛甩出鐵鍬、鋤頭，爭先恐后的往上爬。唯有蠻子一個人依舊用鏟子還在修平整。

“沒事，你們都是年青人，陽氣旺，不用怕！，下面那個后生，你用鏟子的長柄倒過來在四個角比一比看看高度是不是差不多了？”看地先生說。

張蠻水照著看地先生說的用鏟柄比了比，對上面的看地先生說：“四周都差不多！”

“蠻子，上來了，收工了。”張進元對坑里的張蠻水說。

張進元說完，便帶頭和看地先生走在前面，三個青年人跟在他們倆后面，張蠻水走在最后面。

他們一行六個人沿著彎彎的山路快步行走，他們快速移動的腳步碰刮路邊的草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在他們經(jīng)過靠近路旁的樹枝時，幾只棲息的鳥被驚起飛出，又停落在附近的樹梢上站立。

他們翻過了一座山，下了一個坡，拐了一個彎，又隨著山邊走了一段田埂路。前面便可看見擋住村莊的一座光禿禿的黃土坡了。

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狗叫聲從土坡那邊傳了過來，他們距離村莊更近了。

太陽落到土坡的西邊去了，空氣中飄浮著松毛、松樹枝、稻草混合燃燒的焦香氣味，還夾雜著紅薯、米飯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