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夜中的槍聲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趙玟打了一個噴嚏，渾身哆嗦。 “趙兄弟，你別急，火馬上就著了?！? 宋虎拿著一把火鐮，半跪在地上，不停地摩擦著。 火星濺射干燥的柴草上，逐漸冒起了白煙。 宋虎湊到柴草跟前，輕輕的吹著稀疏的火星。 “轟！” 地上的柴草著了起來，趙玟蹲在火堆旁，往火堆架上幾根不太干燥的枯枝。 火苗舔食著枯枝，不一會兒枯枝便著了起來。 在枯枝的另一段，不斷有水汽冒出，這是枯枝里面蘊(yùn)含的水分被火了烤出來。 宋虎打開肩膀上的包袱，從里面取出一塊黑色的饅頭，用一根樹枝串起來，放到火苗上面烘烤。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靜靜地享受著溫暖。 火堆中不時發(fā)出噼啪聲，那是樹枝的關(guān)節(jié)在高溫下破裂。 趙玟搓了搓手，放到火堆旁邊，靜靜地烘烤著。 宋虎將饅頭取回，抖掉上面的黑灰，然后將饅頭掰開。 一股白色的熱氣從饅頭中冒出，撲了宋虎一臉。 李小三呆呆的看著宋虎手中的饅頭，口水流了一地。 宋虎掰下一塊，放到小三的手中。 小三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顧不得燙便往嘴里送去。 宋虎將饅頭再分成四塊，分給了趙玟等人。 也幸虧這饅頭大，足有一尺見方，不然的話還真不夠眾人分的。 趙玟從宋虎手上接過饅頭，仔細(xì)的看著。 趙玟原本以為，饅頭只是外面黑，里面白。 可當(dāng)他從宋虎手中接過半塊饅頭后，他才發(fā)現(xiàn)，整個饅頭從里到外全都是黑的。 趙玟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饅頭，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如何下口。 宋虎將饅頭塞進(jìn)嘴里，一臉滿足的嚼著。 他忽然看到趙玟臉上的糾結(jié)，便笑道：“怎么了？覺得這饅頭太黑？沒辦法下口？” 趙玟急忙道：“怎么會！” 宋虎笑了笑，說道：“是不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黑的饅頭？” “嗯！”趙玟輕輕的點(diǎn)了一下頭。 “趙兄弟看起來應(yīng)該是那種富家公子吧，沒見過這么黑的饅頭也情有可原?！? 趙玟整個人很白，看起來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很少曬太陽的人。 一雙手在宋虎等人看來，比不少女子的手還要嬌嫩。 趙玟看著眼前的這個饅頭，在后世，就算一個人再怎么窮，也不可能窮到吃黑饅頭這種地步。 “嘿嘿，這饅頭對于趙兄弟來說可能是最難吃的東西，但對于我們來說，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這饅頭主要是用蕎麥做成的，其中夾雜一些白面。 平常的時候，根本就見不到這種東西。也就打仗前一天才能吃到。” 宋虎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這東西很珍貴嗎？”趙玟看著宋虎一臉享受的樣子，開口問道。 “嘿嘿，平時的時候，我們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稀的，從來沒吃過一頓干飯。你說這東西好吃不好吃？”宋虎笑道。 趙玟看著宋虎一臉殷切的表情，鼓起勇氣將饅頭塞進(jìn)了嘴里。 “我靠，竟然是苦的?！壁w玟整張臉扭曲到一起，一臉難受的樣子。 蕎麥乃是雜糧，在那些富豪之家，是用來喂牛喂馬的東西。 而且這個蕎麥明顯沒處理好，口感很差。 趙玟心一橫，嚼了沒幾下便迅速的咽了下去。 “好，好，好，這才像是我們的兄弟嘛！”趙大牛連說三個好字，驚呼道。 距離此處三四里地的地方，有五個穿著皮甲皮襖，騎著戰(zhàn)馬的韃子探馬。 他們正肆無忌憚的在原野上游弋著。 “咦，我好像看到那邊有火！” 一個韃子坐在馬上，搓了搓冷的發(fā)紅的臉，隨即指著一個方向。 “火？” 其他的韃子一臉疑惑的順著這個韃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有一堆火，而且火堆旁邊好像還有幾個人。 這些韃子瞬間精神起來，他們從馬上跳了下來，給戰(zhàn)馬帶上轡頭，不讓戰(zhàn)馬發(fā)出叫聲，隨即緩緩的朝著火堆而去。 隨著距離不斷地拉進(jìn)，這些韃子終于看清了火堆旁邊的人。 “鴛鴦戰(zhàn)襖？這是明軍！” 一個韃子眼冒靈光，臉上閃過嗜血的光芒。 “嘿嘿，算他們倒霉。沖殺過去，將他們?nèi)繗⒘?。”其中的一個韃子翻身跳上戰(zhàn)馬。 這五個韃子將身體伏在馬背上，雙腿緊緊的夾住馬腹，向前緩緩的行進(jìn)著。 待接近到兩里左右，這些韃子瞬間挺起胸膛，抽出腰間的彎刀，狠狠地一拍馬背，向前狂奔而去。 “噔噔噔！” 馬蹄聲在這黑夜里傳出去好遠(yuǎn)，宋虎坐在火堆旁，忽然眉頭緊皺。 “不好，有韃子！” 王七率先發(fā)現(xiàn)了那些疾馳而來的韃子。 “對方有五個人，咱們完了！” 李小三到底是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戰(zhàn)斗，當(dāng)他看到韃子的一瞬間，便痛哭起來。 “說什么喪氣話！”宋虎一巴掌拍在小三的腦門上。 趙玟看著那不斷接近的韃子，頓時緊張起來。 “我們該怎么辦？”趙玟看向宋虎。 “跑吧，還能怎么辦？”趙大牛一臉慌張，渾身顫栗的道。 步兵在平原上遇見騎兵，尤其是這種人數(shù)差不多的情況下，只有死路一條。 “跑不了！”宋虎長出一口氣，急忙取出硬弓，朝著韃子射出一箭。 可惜，黑夜里，再加上距離又在遠(yuǎn)，宋虎這一箭根本就沒有射中韃子，甚至連碰都沒碰到韃子。 宋虎看著落空的箭矢，瞬間絕望起來。 “完蛋了！”小三一臉絕望的看著韃子騎兵。 眾人絕望的看著不斷接近的韃子騎兵，一陣手忙腳亂。 趙玟他雙手抱在腰間，面對那股殺氣，他不自然的顫抖著。 “咦？這是個什么東西？” 趙玟忽然摸到了腰間的一個木棍狀的東西。 “我靠，我怎么將這個東西給忘了?！? 趙玟瞬間喜極而泣，急忙取出67式木柄手榴彈和大黑星。 騎兵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距離趙玟不足一里遠(yuǎn)。 韃子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手中的彎刀泛著冷冽的寒光。 在韃子看來，眼前的這些人已經(jīng)是死人了。沒有人能在騎兵的刀下逃走。 趙玟看著不斷接近的韃子，直接扣開67式木柄手榴彈的后蓋，拉開引信，向著韃子扔去。 韃子坐在戰(zhàn)馬上，一臉古怪的看著一個瘦弱的明軍扔出一個冒著煙的木棒。 “哈哈哈，這些明軍被我們嚇傻了，竟然用火把扔我們，哈哈?！? 韃子看著不斷旋轉(zhuǎn)的木棒，肆無忌憚的笑著。 趙玟看著狂笑不已的韃子，臉上閃過一絲殺機(jī)，笑？等會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轟！” 手榴彈落在地上，直接爆炸。 一團(tuán)明亮的火光將三個韃子包裹起來，產(chǎn)生的破片如同暴雨一樣朝著他們的身體飛去，收割他們的生機(jī)。 宋虎等人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遲遲說不出話來。 剩下的那兩個韃子一臉驚駭?shù)目粗胺?，急忙一拉馬韁繩，想要停下來。 可惜，這種情況下，想要停下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強(qiáng)大的慣性下，這兩個韃子在戰(zhàn)馬的奔跑下不斷地往前。 胯下的戰(zhàn)馬被這爆炸聲驚動，瞬間速度又提了一個檔次，朝著趙玟而去。 “趙兄弟快閃開！”宋虎看著那兩個朝著趙玟撞去的戰(zhàn)馬，急聲大吼。 可趙玟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 李小三急忙捂住眼睛，仿佛在下一秒趙玟就會被踩成肉泥一樣。 趙玟看著不斷接近的戰(zhàn)馬，心里默念道：“就是現(xiàn)在！” 隨即趙玟迅速地從懷中掏出大黑星，瞬間上膛，在短短幾個呼吸之內(nèi)將彈匣里面的子彈打光。 “砰砰砰！”槍聲連綿不絕。 大明的夜空里響起了后世的槍聲。 子彈擊中了那兩匹戰(zhàn)馬，那兩匹戰(zhàn)馬嘴里發(fā)出悲呦的嘶鳴聲，隨即倒在趙玟的前面。 那兩個韃子從戰(zhàn)馬上一頭栽了下來，摔在地上。 趙玟看著那兩個韃子顫顫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急忙換上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對著那兩個韃子不斷地扣動扳機(jī)。 那兩個韃子胸前出現(xiàn)三四個大洞，鮮血不停地往外流著。 他們呆呆的看著趙玟，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小小的木棍會爆炸，為什么一個手掌大小的木棍能殺了他們。 直到死亡，他們都沒弄清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整個戰(zhàn)場一片狼藉，幾具化為碎肉的尸體橫在地上，和變成碎片的馬尸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人肉哪些馬肉。 整個地上到處都是飛濺的碎肉和暗紅色的鮮血。 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直令人作嘔。 趙大牛看著地上那幾具還算完好的韃子尸體，擼起袖子就要去摸。 可他隨即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趙玟，卻硬生生地止住了這個想法。 實(shí)在是剛才那一幕太令人震驚了，震驚到趙大牛一看到趙玟，雙腿就有些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