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哪里?”
宸妃精神萎靡的靠在貴妃榻上,見葉流錦回來,打起精神問了一句。
葉流錦走上前,在宸妃跟前坐定。
“去了飛霜殿,見到了容才人身邊的綠染?!?br>
她回想前世姑母死后,容才人便成了容貴妃,而綠染卻消失無影,只怕是事成之后不僅沒有撈到功勞,反而成了棄子。
宸妃提起精神,擰眉道,
“綠染原本是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女官,那年容水月小產(chǎn),陛下遣送她去行宮時,一并把綠染送去了?!?br>
“容家未倒之前,容老太爺是在太學教導皇子們的學業(yè),容水月與陛下也算青梅竹馬,所以陛下對她照拂一二,也很正常,就連太后也未曾多想。”
這段往事葉流錦知曉,容才人為何在后宮中沒有高的位份,正是因為沈太后十分厭煩她。
當年沈太后做主,讓還是王爺?shù)牧旱廴⑸袝笃蜕渲B素。
年輕氣盛的梁帝自然不從,一心只想與容水月雙宿雙飛,為此還鬧出過私奔之事。
沈太后也不強拆這對鴛鴦,只冷冷的在梁帝跟前擺了兩道旨意。
一是與曲家之女成婚,日后還是金尊玉貴的王爺。
另一個則是成全他,但要放棄王爺?shù)木粑唬H為平民,驅(qū)逐至關(guān)外,永世不得回京。
毫無疑問,山盟海誓在王權(quán)富貴之前不值一提。
恰逢這時,容家犯事被貶,本來要充為官婢的容才人被梁帝贖回府中,成了身份低微的侍妾。
沈太后雖不喜,卻也懶得與她計較,全當看不見。
可容才人卻不死心,三番五次想扭轉(zhuǎn)沈太后對自己的印象,卻每每弄巧成拙。
有沈太后在,她永遠只能待在才人的位置上。
宮里更是有傳言,當年梁帝在潛邸時,容才人有孕,也被沈太后一碗藥給落了胎。
不許有子嗣,不許高位份。
這便是沈太后最后的底線。
“或許正是如此,蕭綸才想著讓我來替那賤人養(yǎng)兒子?!?br>
宸妃竭力壓制心頭的怒火。
難道當年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樣的巧合。
“我生產(chǎn)之時,并未足月,是在御花園被一只貓給驚了,那時太后也是出宮去祈福,無暇顧忌我,風儀也偶感風寒,病得下不了榻?!?br>
“蕭綸對我那一胎格外看重,一應(yīng)接生嬤嬤和在產(chǎn)房侍奉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br>
那時候誰不羨慕葉宸妃是個有福澤的,可這一切在今日看來,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早產(chǎn)是因為容才人已經(jīng)生了,等不得了,趁著太后離宮,又支開風儀,其余宮人不足為慮,她孤立無援,只能任由梁帝擺布。
“只是可憐了我那個還從未見過的孩子。”
她生產(chǎn)昏迷之前,好像聽到誰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是個公主?!?br>
醒來卻見宮人抱著孩子對她道喜,“娘娘生了位皇子?!?br>
很快她也忘了這件事,只當自己的體力不支出現(xiàn)了幻覺。
原來,她當年真的生了個女兒。
宸妃哽咽,眼睫一顫,落下淚來。
葉流錦也跟著紅了眼圈,“若只是想保住容才人一個孩子,陛下何須如此謀算?!?br>
宸妃一驚,“你的意思是,陛下的目的是葉家?”
她自顧自的說道,“是了,將來的皇位本是要傳給裕王的,可蕭琮若是做了我的兒子,我葉家的二十萬兵馬就是他爭奪皇位的最大籌碼,到時候若是敗了,那就是我葉家煽動皇子意圖不軌,若是贏了,朝堂那些站在裕王身后的官員們更是與我葉家勢不兩立?!?br>
“蕭綸啊蕭綸,你真是好算計?!?br>
葉流錦搖頭,“陛下的算計,可不止如此?!?br>
宸妃蹙眉,從貴妃榻上坐起,定定的看著葉流錦。
葉流錦微微一笑,“陛下忌憚葉家許久,只怕早就想殺了哥哥,可父親留在軍中的將領(lǐng)忠心不二,長姐也護得哥哥周全,在隴西他無法下手。”
“長姐與哥哥回京述職時,哥哥也是十分謹慎,從吃食到出行,都嚴格把控,唯有對我們,哥哥毫無戒心?!?br>
正因如此,哥哥才會遭受了蕭琮的暗算。
宸妃聞言激動得站了起來,嘴唇哆嗦,雙手不自覺的顫抖,咬牙切齒道,“他們?nèi)羰歉覍α麇P有半分不利,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拉他們墊背?!?br>
那時候,您也自身難保了。
葉流錦垂下頭,前世的種種在她腦海中掠過,這時候,梁帝只怕還沒有告訴蕭琮他真實的身份。
那就讓她來添一把火吧。
“姑母,您覺得,把容嬋送上陛下的龍榻如何?”
“什么?”
或許是葉流錦的話過于跳躍,宸妃一時竟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陛下少年時愛慕容才人之事,不是什么秘密,可再鮮活的愛也抵不過歲月匆匆。”
葉流錦粲然一笑,
“姑母,這幾年,陛下去飛霜殿沒以前的次數(shù)多了吧?”
宸妃怔怔的點點頭。
“容才人老了,陛下看見她只會想起自己也勇武不再。”
“或許姑母并未留意到,容才人總是不讓容嬋在陛下跟前露面?!?br>
要不就是容嬋病了,要不就是刻意在妝容上動了手腳,遮掩了容嬋與她的相似之處。
她接了容嬋進宮,是想日后給她在京城找個好人家,為自己為容家增添一份助力。
可容嬋卻劍走偏鋒,直接把目標變成了蕭琮。
這已經(jīng)讓容才人怒火燒心。
若是容嬋爬了龍床,不知道她又是何等的痛不欲生。
至于梁帝的反應(yīng),是納了容嬋為妃,還是惱羞成怒差了容嬋,對葉流錦來說,都是極好的。
“倒是個好主意?!?br>
宸妃此時心里只有滔天的恨意,她很想提劍沖進飛霜殿和明光宮,殺了那對狗男女。
可她不能,她要忍住,她還沒有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不能連累葉家。
“姑母,”葉流錦見她咬牙忍耐,心里酸澀,“來日方長,總有殺了他們的一天?!?br>
這一世,她會守護住親人,再也不讓她們遭受前世的痛苦。
她眨眨眼,將水光逼回去,唇邊蕩起甜笑,攀著宸妃的手撒嬌賣乖,
“這下姑母知道我為何要找會拳腳功夫的侍女了吧?!?br>
宸妃被她一搖一晃,心里的憂郁散去幾分,順著她的話說,“掖庭倒是手腳極快,已經(jīng)挑好人了送來了?!?br>
葉流錦眸光一閃,唇角扯出一抹笑。
他果然送了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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