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入冷宮


竹林里,一陣喘息聲隱約傳了出來,男的粗獷有力,女的嬌弱感性,期間還夾雜著一些碰撞的聲音,有人在這里搞事情?


丁長林帶著疑惑,快速地靠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輕的扒開遮擋著視線的一株雜草。


立刻,丁長林眼珠子都凸了,果然是有人在這里私會,男人竟然是自己漫山遍野要尋找的常務(wù)副S長梁國富。


女的不認識,一頭金色的長發(fā)把臉都掩蓋了,必須說,這是一個絕色女子,身材太好了,飽滿雪白的胸部,不足盈盈一握的細腰,性感妖嬈的蜜桃臀,還長了一雙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沖動的大長腿。


此刻,這位絕色美女,雙手撐著一顆細竹,半彎著身子,翹著蜜桃臀,梁富國則在她身后運動。


女子背對著丁長林,瓷玉般的后背掛滿了汗珠,特別是腰間處一顆豌豆般大小的肉痣,此時在陽光下,黑得閃閃奪目。


市里通知梁國富開會,丁長林卻撞上了這一幕,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幾乎忍不住要失聲驚叫。


丁長林的身體燙得厲害,某個部分也漲得厲害,漲得發(fā)疼,讓他整個人從里到外都躁動不已。
隨著梁富國的動作,女子身體也隨之而動,引得丁長林恨不得撲上去一嘴咬上。


更甚至,丁長林腦海里還冒起了一個十分大膽的行為,那就是,沖上去,把梁富國扒下來,換自己上。


可是,丁長林也只能想想,那可是靖安市的常務(wù)副市長,而且近一段傳言要接班市長之位的梁國富,而他,只不過是梁國富的一個文字秘書而已。


丁長林身體某個部位越來越難受,他不敢再偷看下去,準(zhǔn)備悄悄離開時,喘息之聲嘎然而止,他慌慌張張地重新扒進了草叢之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接著響起了一陣沙沙的行走聲,由近而遠,丁長林這才微微抬頭張望著,一襲白衣飄逸,美得如仙子下凡般的背影正急匆匆地沿著竹林外奔去。


丁長林害怕被梁國富瞧見,沿著山坡極其小心地往下爬著,直到滾下山坡,丁長林才敢站起來,飛一般地往靖安寺門口跑去。


趕到靖安寺門口后,丁長林喘著粗氣一屁股跌坐在樹下,極力地讓自己平靜,平靜。


滿大腦還是重復(fù)播放著竹林的一幕,如果不是親眼瞧見,打死丁長林都不會相信,梁國富每次來寺廟不是找智真大師排憂解疑,而是有佳人相約。


一等不見梁國富出來,兩等還是不見人影,市里催促開會的電話再次打來時,丁長林不得不重新去竹林尋找梁國富。


絕美佳人早已不見蹤影,丁長林一邊往竹林里鉆著,一邊小聲地喊:“市長,市長,梁市長,”沒人應(yīng)他。


丁長林疑惑地四處張望,如一張床那么寬的空地上,一絲不掛的梁國富迎面朝天,雙目定定地看著白衣女子遠去的地方。


丁長林嚇得一邊驚叫,一邊摸摸索索靠近了梁國富,他壯著膽用手試試了梁國富的鼻孔,沒氣了。


丁長林掏出手機準(zhǔn)備報警,可是一想不行,這警怎么報?他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鼓足膽量替梁國富穿衣服,一條白色的禮品帶沾在了梁國富襯衣上,丁長林順手扯掉了禮品帶,手忙腳亂地替梁國富把衣服一件件穿好,這才開始報警。


丁長林被干警帶回了市局,救護車把梁國富送進了太平間。


“咣當(dāng)”一聲,審訊室的門開了,一男警察陪著一名女警官走了進來,就在女警官轉(zhuǎn)身的一剎,丁長林呆住了,這背影怎么與那一襲白裙女子的背影如此相象?


丁長林極力搖頭,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這不可能。


丁長林內(nèi)心亂成了一團,此時女警官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就是梁市長的秘書,丁長林?”


丁長林這才抬頭打量女警官,一張嬌媚而英氣的臉上,一雙清亮如閃電的眼睛,正凌厲而又侵略味十足地瞪住了丁長林。


這張臉美得令人窒息的臉,丁長林認得,就在昨天的英模表彰會上,他還盯著這張臉直吞口水,她是市公安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章亮雨。


在昨天的表彰大會上,章亮雨這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盡管穿著寬松的制服,卻藏不住一對傲人的風(fēng)景,大約因為激動,她胸前的風(fēng)景波濤洶涌般地此起彼伏,引得坐在第一排的丁長林不斷吞口水的同時,隨手在一份替梁國富寫的講話稿后面畫起了章亮雨。


那對大胸在丁長林筆下,夸張地成了兩個大肉球,圓圓滾滾地迎著他邪惡的思想不停地發(fā)射著,他整個人變得很有些輕浮和不安分,那支梁國富送給他好好寫材料的鋼筆更加肆意地勾勒著,章亮雨豐盛的胸,修長的美腿,還有那一身英姿煥發(fā)的制服誘惑,成了丁長林在這個會上最大的樂趣。


丁長林正如癡如醉畫著章亮雨時,主席臺上的領(lǐng)導(dǎo)們開始頻獎了,第一個就是章亮雨,當(dāng)主持人念著這個名字時,丁長林一驚,抬頭直視著她,這個漂亮得讓人吞口水的女人,竟然是年近五十政法委書記方勝海的填房,我靠啊,好白菜真他娘的全讓豬給拱了。


此時方勝海跟在梁國富身后給英模們頻獎,他人矮不說,整個人圓滾滾的,如只上了粉的東瓜,卻偏偏喜歡疏那種“地方支援中央”的發(fā)型,可他那一小撮頭發(fā),典型屬于地方也不富裕,非要打腫臉充胖子,每次看到方勝海,丁長林就想笑,沒想到他娶了一個如花似玉還英姿燦爛的女警。


一種深深的婉惜,當(dāng)場沒壓住,讓丁長林憤怒地在章亮雨的人物畫像旁寫了一句“一棵又鮮又嫩的白菜被方肥豬給拱了”,寫完時,丁長林的視線不自覺地又掃向了章亮雨,卻瞧見臺上的方勝海瞇著眼似笑非笑地瞟著他,嚇得他趕緊垂著頭,把章亮雨的畫像收了起來,裝作很認真做筆記的樣子,再也不敢抬一下頭。


散會后,丁長林帶著章亮雨的畫像離開了,那只鋼筆和講話稿被他隨手丟在了秘書室里。


此時,丁長林收起了自己的思緒,不敢相信地瞪著章亮雨看著,如果章亮雨不是一頭短發(fā)的話,他真要懷疑那個白衣女子就是章亮雨了。


而章亮雨也在打量丁長林,足足三十多秒,才冰冷地問道:“看夠了嗎?”


丁長林點點頭,發(fā)現(xiàn)錯了,又急忙地搖頭,辯解地解釋道:“章局長,我,我,”支吾了半天,丁長林也解釋不清楚。


“把頭垂下去,再亂看,我挖了你的雙眼。
”旁邊一男警惡狠狠地瞪著丁長林吼道。


章亮雨用手勢阻止男警不要再說話,接著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梁市長的尸體的?”


“我還是從一開始說吧,我是去接梁市長上班的,但是梁市長說想去山上的靜安寺看看,那里他經(jīng)常去,和那里的和尚關(guān)系很好,還一起下棋,我就跟他一起去了……”丁長林一邊說,一邊回憶著早晨的所有細節(jié)。


“到了寺廟里,在進寺門時,他回身對我說,他找這里的主持問點事,我就明白了,他不想讓我跟著進去,我就沒去,靜安寺的主持解簽解的很好,我猜,梁市長肯定又去求簽了,最近他經(jīng)常去……”


“你就這么一直在外面等著?”章亮雨冷冷地打斷了丁長林的話,問道。


丁長林搖搖頭,說道:“當(dāng)時他的工作手機在我這里,市里有個會議要開,市領(lǐng)導(dǎo)要先碰個頭,齊書記的秘書給我打電話問梁市長什么時候能到?我這才進去問問梁市長是不是該走了,但是,我在寺廟里沒看到他,寺廟不大,我問了里面灑掃的和尚,他說看到梁市長去后山了,后來,就看到梁市長死在了竹林。
”。


“然后呢?”章亮雨追問了一句。


“然后我打電話報警,還有120,這些事情那些和尚都可以作證,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
丁長林說道。


丁長林話一落,章亮雨起身繞過審訊位,直接走到他身邊,一邊說:“你編!接著編!”說完,抬腿就是一腳,坐在被審訊位置上的丁長林直接被踢飛了。


丁長林被章亮雨這一腳踢得壓不住了,沖著她罵:“死娘們,老子又沒犯法,你再踢,老子就投訴你!”


丁長林的話一落,章亮雨從審訊桌上抓起一張紙和一只筆砸在了他臉上,冷冷地盯著他說:“丁長林,這兩樣?xùn)|西落在了梁市長被勒死的現(xiàn)場,你怎么解釋!”


“你說梁市長是他殺?”丁長林顧不了身上的痛,也顧不上惱怒,驚恐地看著章亮雨問道。


“丁長林,收起你的偽裝,別演了!看看地上的兩樣?xùn)|西,認識吧!”章亮雨鄙夷地看著丁長林說道。


丁長林這才從地上撿起了章亮雨砸過來的紙和筆,一看,直接就傻掉了。


那是他畫的章亮雨,那一對大肉球,此時格外滑稽地壓迫著他的視線,讓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再也不敢抬頭看章亮雨一眼。


章亮雨在現(xiàn)場堪測時,在竹林不遠處的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這兩樣?xùn)|西,當(dāng)然還有梁國富尸體邊的那根白色的禮品繩。


這支鋼筆上寫著丁長林的名字,章亮雨知道丁長林是梁國富的秘書,昨天英模表彰大會上不斷打量她,她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這賤人居然一直在畫她,而且畫得又流氓,又下作,特別是看到那句:“一棵又鮮又嫩的白菜被方肥豬給拱了”時,章亮雨恨不得剝了丁長林的皮才解氣,如果他在她眼跟前的話。


丁長林不再說話了,大腦里一片空白。


審訊一下子陷入僵局,章亮雨重新回到了審訊位置上,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后,這才盯著垂著頭的丁長林說:“交待吧,為什么要殺害梁市長?”


“我沒有殺害梁市長,我不是兇手,我不是兇手。
”丁長林急了,那個美得如仙子的女人是殺人兇手?可是他怎么說呢?而且他沒聽到梁國富半點求救之聲。


丁長林一直以為梁國富是那一炮打得太興奮了,心臟病發(fā)作才掛掉的,萬萬沒想到背影絕美得讓人想入非非的女子,下手這么干脆利落。


“那鋼筆寫著你的名字,那畫像也是你昨天畫的,你不是兇手,這兩樣?xùn)|西怎么就在案發(fā)現(xiàn)場?”章雨亮的聲音冷得如塊冰,令丁長林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冷顫,這兩樣?xùn)|西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明明留在秘書室里,這女子去過梁國富辦公室?


一想到梁國富是他殺,而自己也被人盯上了,丁長林后背全是冷汗。


“章局長,你現(xiàn)在派人去梁市長的辦公室查一查,昨晚一定有人進過他的辦公室,而且這人也翻過我的辦公桌,這兩樣?xùn)|西,昨天散會后,我,我就放在辦公桌上。
”丁長林越想越害怕,此時求救地看著章亮雨說道。


一聽到丁長林居然將這樣的畫像放在辦公桌上,章亮雨就恨得再上前把這賤人直接踢飛,可理智告訴她,丁長林作案動機不明顯,極有可能他說的是真的,兇手另有其人。


“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如果辦公室被人動了,你的嫌疑就解除掉,如果辦公室完好無損,你就得回到這里老老實實交待!”章亮雨說著,起身出了審訊室,接著進來兩名干警,把丁長林架著出了審訊室。


警車直奔市政府大樓,到了政府大樓停車場,車一停穩(wěn),章亮雨推開車門走在了最面前,而后座的兩名干警又要架丁長林,丁長林想丟開他們的手,沒想到一下車,他們一左一右把他夾得更緊。


“你們放開我,我自己走!”丁長林抗議地說著。


“你現(xiàn)在是犯罪嫌疑人,最好配合點!”章亮雨扭頭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


丁長林想辯解,可章亮雨已經(jīng)大踏步地朝政府大樓走去,兩名干警也懶得和丁長林廢話,直接架起他就跟了上去。


一進政府大樓,認識的,不認識都向丁長林投來異樣的目光,丁長林也知道他掙扎無效,得罪了章亮雨,不被她當(dāng)成兇手,他就是萬幸了,至于別的,他現(xiàn)在不敢有任何奢望,前途和未來在得知梁國富已死的那一刻,他就心灰意冷了,現(xiàn)在只求能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就行。


電梯到了五樓,如同在一樓一樣,丁長林被人指指點點地猜疑著,各種不友好的聲音侵擊著他,他把頭垂得死死的,仿佛他真成了殺人犯一樣,只求梁國富的辦公室快點到。


那段長長的過道平時是丁長林最喜歡走的,傳說梁國富是市長的有力競爭人選,市長和書記不是很對付,省里為了地方團結(jié)搞經(jīng)濟,一直想把市長調(diào)走,所以市里傳言作為常務(wù)副市長的梁國富是最有可能接任的,前段日子,他自然成了政府口這邊的大紅人,被各種友好的目光和聲音恭維著,讓他很有些飄飄然,要不也不敢跟著梁國富去市公安局時,畫了那樣的一個章亮雨。


梁國富這下倒好,班沒有接到,被接到了閻王爺那里去了。
可他這一走,害苦了丁長林。


丁長林此時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整個人完全靠兩名干警架著才能行動。
那些平日里友好的目光和聲音全消失了,倒是章亮雨沿途被人不斷地問好著,而他們卻視丁長生如個陌生人。


丁長林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梁國富辦公室前的,兩個架著他的干警總算放開了他,任由他掏鑰匙開門。


丁長林完全沒力氣,掏了幾次都沒掏出來,一旁的章亮雨看著這樣的丁長林,愈發(fā)覺得他猥瑣,掏個鑰匙都不會,她想也沒想,直接把手伸進了丁長林的褲子口袋里。


夏天的褲子那么薄,那只蔥白的小手一探進去,丁長林整個人如通了電流一般被激活著,那地方噌地一下,如長滿了精蟲似的支了起來,越想壓制越發(fā)一柱摯天,被章亮雨瞧了一個正著,羞得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鄙夷地看著丁長林說:“齷齪!”


丁長林此時的尷尬比畫像落在章亮雨手里要強烈萬倍,那玩意真是活見鬼了,愧得他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里,好在,章亮雨已經(jīng)打開了門,丟下他,率先進了秘書室。


丁長林跟在章亮雨身后走了進去,他的目光急急地掃向了自己辦公桌,辦公桌上的東西沒見任何異樣,該在的東西全在,丁長林頓時如木頭一般地立在了秘書室,大腦里一片空白。


章亮雨看著丁長林,重重地“哼”了一聲,接著她打開梁國富的辦公室,辦公室也是整整齊齊,看不出來有被動過的痕跡。


章亮雨示意兩名干警和她走進了梁國富的辦公室,他們四下認真地堪查了一番,能取指紋的地方,他們?nèi)咳×酥讣y,章亮雨示意一名干警送回警局進行指紋辯別,而她和另一名干警繼續(xù)堪查。


很快,干警帶來了消息,除了梁國富和丁長林的指紋外,沒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指紋,倒是現(xiàn)場那根禮品帶上留有丁長林的指紋。


章亮雨意識到自己被丁長林耍了,從梁國富的辦公室出來后,她看也沒看丁長林一眼,丟下一句話:“把人押回警局!”


丁長林嚇壞了,急著申辯說:“章局長,我錯了,我不該偷偷畫你,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別帶我走,我真沒殺人,殺手另有其人。


丁長林的話一落,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想回收來不及了。


章亮雨一聽丁長林如此說,示意兩名干警,架起丁長林就走。


接下來,丁長林重新被帶進了審訊室,除了交待遠遠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背影外,丁長林無法講述梁國富死亡的更多細節(jié),那竹林野合的一幕,他決定爛在肚子里。


無論章亮雨再怎么問,再怎么啟發(fā),丁長林都是重復(fù)只見過一個背影,其他的一無所知,包括那個背影象極了章亮雨,他也不敢透露半絲半厘。
他只想等他出去后,悄悄調(diào)查,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審訊限入了僵局,一連幾天,審訊的人換了好幾波,無論如何威逼利誘,丁長林卻不再開口說話。


章亮雨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她反而拿丁長林半點辦法都沒有,這幾天,她一直都在尋找更有力的證據(jù)坐實人是丁長林殺的,可惜她沒有找到,案情沒半點進展,而紀(jì)委找她要人,她不得不放丁長林出去。


章亮雨放丁長林出去時,毫無表情地看著他說:“你作為嫌疑的人身份還沒解除,只能在本市活動,另外,想起什么事情來及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丁長林接過來那張紙條,看了看,問道:“我可以走了?”


“你可以從我這里走了,紀(jì)委的人在外面等著你呢,你跟他們走吧”。
章亮雨說道。


“紀(jì)委?”丁長林的腦子一懵。


“對,他們說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跟他們?nèi)グ伞薄?br>章亮雨說道。


丁長林以為自己能回家了呢,沒想到剛剛出了公安局,又進了紀(jì)委,紀(jì)委是干嘛的他再清楚不過了,身在市委大院里,誰誰被紀(jì)委怎么了,那是經(jīng)常聽說的事,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也進了紀(jì)委了。


但是和在公安局不一樣,丁長林被帶到了紀(jì)委后,他好像是被遺忘了一樣,有飯吃,能睡覺,但就是沒人理他,也沒人審問他。


身在官場,對于公檢法和紀(jì)委的手段,丁長林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的,所以他一直都在準(zhǔn)備著,可是一直過了好幾天都沒人理他。


而市政大樓上一個布置豪華的房間里,一個人威嚴(yán)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微微躬腰匯報著什么問題。


“梁國富這一死,線索就斷了?”


“是啊,斷了,但是省紀(jì)委很不滿意,我今早去省紀(jì)委開會,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他們認為是我們市紀(jì)委走漏了消息,所以才被人搶了先,解決掉了梁國富,這樣一來,什么都斷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丁長林在市紀(jì)委的辦公室里吃住了幾天之后,沒有人審問,也沒有人做任何的交代,直接就把他放回去了。


出了市紀(jì)委的這個辦公點,他還有些不信這是真的,外面的陽光很好,他好幾天沒見陽光了,抬起頭看著天上,除了不時飛過的鳥,沒有一絲生機。


“喂,你在家嗎,我這就回家”。
丁長林出來之后,首先給他老婆打了個電話,這些天市里一定是傳的沸沸揚揚,他老婆一定是嚇?biāo)懒恕?br>


“你,你出來了,我在媽這里呢,我這就回去,回去等你”。
他老婆喜極而泣道。


他回到家里時,他老婆齊莉莉已經(jīng)在家里等著了,丁長林一進門,他老婆齊莉莉就抱住了他,雖然他沒有收到任何的虐待和審問,但是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到底怎么回事?”老婆齊莉莉松開丁長林問道。


“這事啊,說不清楚,我剛剛從紀(jì)委出來,這幾天我一直都被紀(jì)委關(guān)著,給我弄點水喝”。
丁長林說道。


齊莉莉去燒了水,還泡了茶。


“梁市長真的是自己吊死的?”齊莉莉還是有些不信,問道,因為她和丁長林結(jié)婚時,那個梁市長還到場祝賀,并且還發(fā)表了講話,這讓丁長林和齊莉莉的家人都倍感榮耀。


“唉,這事以后不要說了,我現(xiàn)在想起來就害怕,好像就在眼前一樣,那天我真的是該跟他進去的……”丁長林回了齊莉莉一句,也懶得解釋他其實被當(dāng)成了嫌疑人,梁國富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你不提,不代表別人不提,現(xiàn)在傳的很厲害,版本很多,說是省里要對靖安市的班子進行調(diào)整,對現(xiàn)在的班子很不滿意,原來我還指望著你的領(lǐng)導(dǎo)能更進一步,到時候你也能沾點光,現(xiàn)在才知道,梁市長可能是腐敗了……”齊莉莉話沒說完就被丁長林打斷了。


“你聽誰說的,瞎說,哪有的事?”丁長林不悅的問道。


“你呀,就是太老實,領(lǐng)導(dǎo)干了啥事你知道啊,不過,你也多虧是不知道,你要是也知道這些事,恐怕這次你就回不來了”。
齊莉莉說道。


丁長林一愣,說道:“你爸媽知道我回來了吧,我爸媽呢,你告訴他們了嗎?”


“我爸媽知道你回來了,你爸媽,我壓根沒告訴他們這事,他們在農(nóng)村,應(yīng)該傳不了這么快,所以,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齊莉莉說道。


丁長林點點頭,剛想喝點水,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丁長林嗎?下午到辦公室開會,兩點,不要遲到”。


“好,我知道了,謝謝”。
丁長林回復(fù)道。


丁長林掛了電話,心里涼了半截,看著齊莉莉說道:“以前常聽人說人走茶涼,梁市長沒了,茶不但涼了,都結(jié)成冰了”。


“你有什么打算?誰找你?”齊莉莉問道。


“市政府辦公室,這個家伙平時見了我一口一個丁大哥,丁秘書,現(xiàn)在他.媽的一句客氣話沒有,直接下命令給我,下午兩點開會,不許遲到”。
丁長林搖搖頭,苦笑道。


齊莉莉知道他難受,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安慰的話,終究是沒說出來,她知道,這個坎得靠丁長林自己去踏平了,否則,誰也幫不了他。


“給我找下衣服,我洗個澡,下午不知道是啥事呢,不過我覺得沒啥好事”。
丁長林嘀咕著,進了洗澡間。


齊莉莉在外面等了好久丁長林都不出來,擔(dān)心他想不開,進去一看,丁長林居然在浴缸里睡著了,無論是在市公安局,還是在市紀(jì)委根本就沒休息好,所以這會一下子睡了過去。


下午一點半,丁長林在市政府大樓前下了車,低著頭,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走進了市政府大樓,他想去自己的秘書室看看,因為時間還早,想去坐一會,也想再去看看,會不會發(fā)現(xiàn)點什么線索,早點洗白自己,但是沒想到到了梁國富辦公室門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貼著封條了。


這時候,身后有個女聲小聲說道:“長林,到辦公室坐一會吧,這里你暫時進不去了”。


丁長林回頭一看,是市政府辦公室里的文思語,碩士畢業(yè),齊莉莉大學(xué)的同學(xué),雖說年紀(jì)輕輕,已經(jīng)是市政府里很有名的筆桿子,參與過很多文章和領(lǐng)導(dǎo)講話的起草,丁長林和她很熟,平時沒少一起加班。


剛剛文思語來到丁長林的身后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像貓似的,是因為辦公室有規(guī)定,不許女同志穿高跟鞋,不許男同志的鞋上釘鐵的鞋掌,免得在走廊里走路咚咚響,領(lǐng)導(dǎo)要安靜的環(huán)境,所以文思語從來都是穿著平底鞋球鞋上班。


丁長林沒說話,跟著文思語到了市政府辦公室,平時自己來這里后,這些人不是遞煙就是倒茶,但是現(xiàn)在抬頭看看是他,接著就去忙別的了,看起來誰都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似的,也就是文思語敢這么做,還給他倒了杯水,這讓丁長林的內(nèi)心里有些許的溫暖。


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什么安排,但是丁長林在內(nèi)心里告訴自己,要慢慢適應(yīng)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涼薄。


可能是自己之前都是太順了,所以現(xiàn)在有了坎坷,這就是人生吧,他從大學(xué)畢業(yè)時,是校學(xué)生會主席,考公務(wù)員進了靖安市政府,三年之后,梁國富相中了他,把他提拔為自己的秘書,如果一切沒有意外,他的未來將是一片光明,哪知道能給他光明的那個人先走了。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工作可能會調(diào)整,但是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調(diào)整簡直是對他的又一次打擊,這就是所謂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吧,誰讓他攤上這事了呢。


“長林來了,走,到我辦公室去談吧”。
丁長林正在走神,忽然進來一個人,市府辦副主任滕文生。


他是自己的直接上級,年紀(jì)不大,四十多歲,平時沒事時就在一起吹牛,和他們這些小年輕很談得來,正因為如此,和丁長林談話這事才落到了他的身上。


“坐吧,喝茶還是白水?”滕文生問道。


丁長林搖搖頭,說道:“滕主任,別麻煩了,我不渴,你還是先說事吧,我這急著呢”。


滕文生笑笑,依舊是給他倒了杯茶,說道:“你小子外道了,以前你什么時候叫過我滕主任,怎么,這才幾天不見,這就生分了?”


丁長林搖搖頭苦笑道:“唉,不是我和大家生分,是大家和我生分了,算了,不說了”。


滕文生也跟著笑笑,但是,慢慢這笑容就沒了,丁長林明白,所謂的開會,不過是給自己下個通知而已,梁國富死了,自己肯定不會在繼續(xù)待在市政府辦公室了,自己當(dāng)過梁國富的秘書,也不會有人要他去當(dāng)秘書,他這人太晦氣了。
何況他還背著一個嫌疑人的身份,這個時候誰敢用他呢?


“長林,想開點,這事和你沒關(guān)系,市里雖然還沒最后定性,但是可以肯定和你沒關(guān)系,但,畢竟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又是他的秘書,還是先避避風(fēng)頭吧,我也是接領(lǐng)導(dǎo)的指示,給你調(diào)換了一下工作崗位,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先休息一段時間,我會和新單位打個招呼,讓他們遷就一下,應(yīng)該是沒問題”。
滕文生說道。


丁長林聞言,問道:“把我調(diào)走,調(diào)去哪?”


滕文生停頓了一下,丁長林看他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于是繼續(xù)說道:“滕主任,反正都已經(jīng)確定了,也沒什么難說了吧,去哪,我服從組織安排”。


服從組織安排這句話以前只是在電影電視劇里看到過,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居然也用到了這句話,雖然很官方,但是無疑這是一種無奈的另類解釋。


“去文物局,他們那里暫時缺人,而且那里清閑一些,不太引人注意,你是有能力的,先去躲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謀進步吧,暫時也只能是這樣了,你知道梁市長這件事在社會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而你,”后面的話滕文生沒說,丁長林也明白,他現(xiàn)在還貼著嫌疑人的標(biāo)簽,這標(biāo)簽一日不除,他一日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所以,你還是躲一躲,避避風(fēng)頭吧”。
滕文生愣了一下后,補充了一句。


丁長林點點頭,說道:“滕主任,你直接說有些人不想讓我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不就得了?”


文物局,那是什么單位,那里有幾個人?自己去了那里,這輩子就交代了,他又不是歷史畢業(yè)研究古董文物的,去那里能干啥?


“長林,你也想想我的難處……”


“我知道,好,我去,滕主任,我一個學(xué)中文的去文物局,我能干啥?唉,算了,去就去吧”。
丁長林知道,這件事不是滕文生能做主的,和他翻臉沒有任何的必要,還白白損失了自己這僅有的一點人脈。


“這就對了嘛,長林,你放心,無論你走到哪里,都是咱們市府辦出去的人才,所以……”滕文生還想安慰他幾句,說幾句好聽的話,但是被丁長林?jǐn)[擺手打斷了。


“滕主任,咱們都是成年人,自欺欺人那話就別說了”。
丁長林苦笑道。


滕文生一愣,繼而站起來說道:“長林,你這么走我很不放心,是啊,自欺欺人,但是你想想,我們每天干的事不都是在自欺欺人嘛,這個社會,除了自欺就是欺人,我們是如此,上面也是如此”。


丁長林一想很有道理,下面騙上面的,上面再騙更高一層上面的,不但如此,上面的還會欺騙下面的,欺上是為了升官發(fā)財,欺下是為了讓下面的人為自己賣命,自欺是無奈,欺人是無德。


丁長林走出了滕文生的辦公室,想去大辦公室看看,和大家告?zhèn)€別,但是走到了門口聽到了里面有人在說話。


“老丁這次是栽了,而且聽說他可是殺死梁市長最大的嫌疑犯,如果找不到兇手,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仕途沒指望不說,還得把牢底坐穿”。


“是啊,唉,誰能想到出了這事,誰還會用老丁,就是調(diào)到別的部門去,那也是帶著晦氣去的,也是被人嫌棄,說實話,我剛剛不是不想和他說話,我是怕他那身晦氣傳給我,唉,晦氣這玩意邪乎著呢……”


“你們有完沒完,看人笑話很過癮是吧?”文思語說話了。


“文思語,你這么護著他,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我勸你啊,還是早點收起這個心思,他結(jié)婚了,而且現(xiàn)在他就是單身也配不上我們思雨了,哎,對了,思雨,我?guī)讉€可都還單著呢,你就不考慮一下?”


“滾……”文思語怒道。


丁長林沒心思再聽下去,轉(zhuǎn)身走了。


丁長林剛走,滕文生就給文物局打了個電話,文物局不在市政大樓上,能去市政大樓的都是很重要的關(guān)鍵部門,離的領(lǐng)導(dǎo)近,領(lǐng)導(dǎo)用起來才方便,像文物局這樣的單位,市領(lǐng)導(dǎo)哈時候能想起你來?


所以,像這樣的部門和被遺忘了差不多,有這么個部門,十年八年沒人用你,領(lǐng)導(dǎo)用不著你,你就沒有機會往上爬,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小孩子都懂,正因為如此,丁長林才覺得絕望。


丁長林出來后,不顧旁人的目光,在通往市政大樓的九九八十一級臺階上隨便找了個臺階坐下了,進進出出大樓的人不時的看他一眼。


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但是沒想到的是,因為他的到來,文物局也刮起了一陣風(fēng)。


文物局局長崔金山接到了滕文生的電話,說了一下丁長林的情況,讓他照顧一下,崔局長滿口答應(yīng)的很好,但是扣下電話就開始罵。


“狗日的,把文物局當(dāng)垃圾桶了,什么人都往這里塞”。


也不怪他罵街,文物局雖然看起來人不多,那是來上班的不多,不來上班但是領(lǐng)工資的人多了去了,都是領(lǐng)導(dǎo)安排來的臨時工,現(xiàn)在又安排來一個把自己領(lǐng)導(dǎo)克死的秘書,怎么著,這是要來克死我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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