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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試讀章節(jié)


李姑姑帶著人把熱水?dāng)[在了華美的屏風(fēng)之后。

她恭敬地隔著屏風(fēng)道:“殿下,請沐浴?!?br>
高挑白皙的“皇女”一絲不掛地站在西洋鏡前,卻沒有回應(yīng)李姑姑。

她,或者說他——冷冷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西洋鏡能把人照得無所遁形。

鏡子里的臉,艷絕精致的眉宇間如含冰霜,修鼻下的薄唇不染而猩紅,愈發(fā)襯得肌膚如雪。

穿上那飄逸雪白的長袍,不必太多釵環(huán)點綴,便是人間絕色,冷艷非常,雌雄莫辨。

但這般去了長袍,赤條條地露出原本男子模樣,便多了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詭譎邪氣。

原本看著單薄的人形除了依舊皮膚白得耀眼外,身材修長,蜂腰肢柔韌,寬肩長腿。

他臂膀上肌肉紋理并不糾結(jié)賁脹,但每一寸覆蓋在骨頭上的肌肉都仿佛經(jīng)過精密的計算,從胸線、腹肌都異常精致,線條分明。

這種恰到好處精致由趙構(gòu)這種修習(xí)武藝多年的內(nèi)家高手來看,就是百年一遇根骨絕佳的習(xí)武苗子。

這是一具誘惑又隱藏著巨大力量的男人軀體。

而他卻必須將這些力量深深地隱藏起來……

頂著這張漂亮到可笑的臉,將自己隱藏在女人的衣袍下。

呵……

空氣仿佛都因為站在鏡子前的人影散發(fā)出的陰冷而凍結(jié),房間里的其他人幾不可見的瑟縮了一下。

唐圣寧陰翳而譏誚地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抬手慢慢地?fù)崦涞溺R子,猛地一按,內(nèi)勁從虎口噴薄而出。

“劈啦!”

昂貴的西洋水銀鏡子發(fā)出令人心驚的聲音,瞬間碎裂了一地。

“殿下……。”屏風(fēng)外的李姑姑擔(dān)心地出聲。

“滾。”唐圣寧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不必刻意模擬女子拔高的嗓音,聽起來也依然清冷幽淡。

屏風(fēng)外的人不敢再多言,小心地退了出去。

自家主子每次照鏡子都心情極差,也不知道碎了多少昂貴的西洋鏡了,趙構(gòu)極有眼色地上前攙扶:“殿下,仔細(xì)腳下碎片?!?br>
說罷,他立刻引著唐圣寧往屏風(fēng)外的巨大浴盆而去。

等著伺候著唐圣寧進(jìn)了水中,他放下拂塵,卷起袖子,替自家主子把頭發(fā)都小心地束在桶外。

“殿下,怎么看今日之事,可需要屬下詳查蒼家的那小子,放逐鄉(xiāng)下的少年,竟有一身本事,還認(rèn)得蕭家世子?”趙構(gòu)細(xì)聲細(xì)語一邊替他擦背,一邊低聲詢問。

趙構(gòu)掌管皇城司多年,一慣多疑,也是這多疑讓他走到今日地位。

唐圣寧閉著眼靠在浴桶邊上,蒸騰的水氣愈發(fā)顯得他唇色殷紅似血,邪氣非常。

他淡漠地道:“你要盯著宮內(nèi),讓風(fēng)眠查一查吧?!?br>
“是!”一邊持劍伺候的宮衛(wèi)首領(lǐng)抱拳。

唐圣寧睜開幽暗的眸子,看窗外漸漸陰翳的天空,唇角勾起詭譎冰冷的弧度:“這一輪的選駙馬倒是有點意思,不知又會有幾家要辦喪事了,頗讓人期待?!?br>
……

且說這頭蒼羽和蕭無心作別之后,也已是傍晚,她領(lǐng)著名月往蒼家府邸而去。

名月很有點擔(dān)心:“公子,您今日私出府邸也就算了,如今還在大街上與人大打出手,那唐綰綰必定要把受傷那一筆賬算在您頭上了,萬一……?!?br>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鄙n羽一臉無所謂地打斷名月的話。

“可是您展露武藝這事兒,府中若是問起……?!泵迈久?,清秀的臉蛋上滿是擔(dān)心。

蒼羽輕笑一聲,看向天邊的猩紅斜陽:“今兒若沒有展露武藝,哪來這么多收獲,何況,要的就是他們知道我不但力大無窮,還會武。”

她若不會惹是生非,豈不是辜負(fù)蒼家上下一番“期盼”?

名月抬眼看著斜陽將蒼羽的清美精致面容染上溫暖的顏色,可那暖光卻只映襯得她漆黑的眼眸異常森涼。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一路到了蒼府附近。

正見著好些家丁往門外去,一見蒼羽和名月的身影,立刻沖上前,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看著家丁們臉色兇狠,名月下意識地站在蒼羽面前,挺胸斥問:“你們要干什么!”

這時候,大門內(nèi)走出一道穿著管家服的中年男子,冷冷地看著她:“奉夫人命,著人領(lǐng)羽哥兒去一趟祠堂。”

祠堂,便是家族中祭祀和行懲戒之地。

而這些家丁看來就是出去尋她的了。

名月有些緊張,冷著臉卻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蒼羽卻淡淡地道:“好?!?br>
雖然沒有動手,但周圍的家丁像押著犯人一般,直把她和名月團(tuán)團(tuán)圍住進(jìn)了府邸里,留下外頭百姓看個熱鬧。

蒼羽領(lǐng)著名月進(jìn)了祠堂,就見上首坐著兩個人。

端著茶杯的中年女子,飛眉鳳目,容貌依然妍麗,發(fā)髻高挽,攢著飛鳳綴紅珠簪子。

她上身一襲暗金繡榴花的對襟褙子,下著石青馬面緞裙,腕間扣著兩枚綠如湖水的翡翠鐲子,一看便價值不菲,貴氣十足。

正是國公繼夫人蕭氏——蕭二娘。

另外一邊則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留著三縷胡須,倒是不掩原本白面書生的模樣,只一雙略顯狹長的三角眼透出精明的光來。

蒼羽雖然才回府,也沒有人帶著她正經(jīng)拜見過家里的人,但她早已知道這正是三房的三叔蒼客挺了。

蒼家是世族,府邸里的祠堂也極為高大深廣,擺置了無數(shù)牌位畫像,昏暗的傍晚看著一股子冷幽陰森之氣。

她還瞥見了不少家丁手邊擺著不少“家法”,或者說刑具。

那些繩索、夾棍、板子、鞭子等等都有些暗沉,日積月累,也不知沾染過多少人的皮肉血痕,讓人看著就肉疼。

看來這些家伙事是要用在她身上了?

蒼羽收回目光,隨后朝著上首作了個揖:“見過夫人、三叔。”

見她不喚蕭氏做母親,蒼客挺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見蕭氏一臉冷漠,便曉得蕭氏也一點都不想有這么個兒子。

“跪下。”蕭氏面無表情地撂下茶水淡淡開口,她雖然沒有怒容,但一開口空氣都冷了冷。

她雖然是庶女,卻也出身蕭家,又當(dāng)了那么多年國公府主母,除了蒼家老太君外,蒼家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把持,威儀十足。

尋常人此刻只怕都發(fā)憷了。

但蒼羽又怎么是尋常人,她笑了笑,一臉不知所謂的樣子:“不知夫人何故發(fā)脾氣,仔細(xì)氣壞身子?!?br>
蕭氏這才抬起眼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容貌倒是好的,身姿高挑卻單薄得像紙片,雖然是恭敬姿態(tài),卻毫不介意讓人看出他的吊兒郎當(dāng)。

偏那張如玉一般的漂清風(fēng)霽月的臉孔,卻分明映照出當(dāng)年那個女人的模樣。

她眼底閃過厭惡,扯了扯唇角,似不屑跟蒼羽說話。

一邊的屠管家見狀,立刻上前厲聲道:“夫人囑咐過羽哥兒,這些日子不得出府,你不但出府了,還惹出那般禍?zhǔn)?,竟不知悔改么??br>
屠管家在蒼府是很有些臉面的,宰相門房還三品官呢,他也頗有威儀了,一些庶出的哥兒見了他都要問好。

可偏偏蒼羽聞言,一臉歉意地道:“哦,原來是這事兒,那我的確不知悔改。”

這話說得,不要說屠管家呆愣了,連一邊喝茶的蒼客挺都僵了一下,頗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蒼羽。

數(shù)百年的世家大族,規(guī)矩森嚴(yán),等級分明,不輸宮中,誰見過這般敢這樣直挺挺頂撞長輩的小子。

“砰!”蕭氏驀然地擱下茶水,臉色森然。

屠管家立刻朝著一邊守著的家丁們使了眼色:“拿下,上家法?!?br>
四個兇神惡煞的高大家丁拿著繩子、棍子就朝著蒼羽撲了上去。

蒼羽搖搖頭,嘀咕:“干嘛呀,有話好好說哪,這動手動腳的……?!?br>
蒼客挺雖然知道這是長房里的事,但他也是被叫來當(dāng)陪客充門面的長輩,總不好一點不出聲,他咳了一聲:“羽哥兒,你……?!?br>
只是他話音未落,就看見那四個兇神惡煞,拿著繩索的家丁被蒼羽一手拽一個,就這么——“砰!砰!砰!砰!”地全都扔了出去。

“哎喲!”

“??!”

幾個人摔做一團(tuán),痛得哀鳴起來。

原本肅穆的祠堂頓時多了幾分滑稽的味道。

蒼客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屠管家更是徹底地僵在當(dāng)場。

他想起今日下頭人來報,這蒼羽揍了寧王府的好些奴才,還一個人頂住了定國公主坍塌的馬車。

原本他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夸大其詞。

但現(xiàn)在他看著那輕飄飄的紙片人一樣的少年就這么把幾個比他高壯得多的家丁扔了出去,還是讓他被刺激到了。

“你……你……?!蓖拦芗也恢谰尤贿€有人敢這樣反抗夫人的,一時間氣急攻心竟不知道要說什么。

“君子動口不動手,祠堂里喊打喊殺的可別把老祖宗們驚著了。”蒼羽斯斯文文地?fù)u搖頭,一臉無奈。

蒼羽一副看似謙遜平和,一張嘴偏能把人噎死的口吻讓祠堂內(nèi)眾人簡直氣得仰倒。

蕭氏“砰”地一聲拍了桌子,臉色陰沉地站了起來,終于再次開口。

“很好,這些年不見,羽哥兒竟變得這樣沒有教養(yǎng),頂撞長輩,連在祠堂里都敢動手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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