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蒙用圍脖的破布,擦著臉上的血跡,抬眼看著這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姑娘。
一邊將圍脖圍好,曹蒙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女孩,讓她走肯定也是一死,可帶著…壓力太大。黑娃將三個人的衣服全部扒了下來,用一根褲腰帶綁到一起,將三匹馬趕過來栓到了門口,同樣進(jìn)門站在曹蒙身邊看著那女孩。
曹蒙沒理黑娃,只是冷冷的問著。
女孩看著曹蒙,又看看邊上的黑娃,趕緊點頭。
曹蒙再沒看那女孩,一轉(zhuǎn)身抓起兩袋子高粱面,扛在肩上走出去搭在馬身上,黑娃朝那女孩一呲牙,趕緊幫著曹蒙將馬穩(wěn)著,女孩身上的衣服破舊,爛的太多,只得給套了一件破爛的棉甲。
然后將那口破鍋也給拔了下來,倒干凈里面的水用一根爛繩子綁了,讓黑娃背著。
等三人三馬悄然出村,村子里依稀可見有零星的身影同樣在往外跑著,顯然是黑娃剛才的喊聲引起了混亂。
不知誰眼尖看著了剛好跑出來的三個人,遠(yuǎn)見幾個身影手中明晃晃的長刀,已經(jīng)朝著曹蒙這邊過來。
黑娃看著這樣子,恐慌的轉(zhuǎn)頭看著曹蒙,卻見曹蒙已經(jīng)伸手抓起弓箭,噌的一聲,箭矢飛射而出,插中一道黑影,那黑影身形一滯然后緩緩跪倒在地。
曹蒙一聲唳喝,看著那幾個身影停下,趕緊催促兩人離開。
馬上馱了吃的還有那些棉甲以及那一床破棉被,雖然馬上還能馱人,可那女孩和黑娃都不會騎馬,所以三個人只得牽馬而行鉆入榆樹林中。
曹蒙伸手揉了揉黑娃的腦袋,將弓箭背在背后,挑了一匹稍微好點的馬翻身而上,看著兩個人朝著山里的方向而去,曹蒙才微微點頭驅(qū)馬離開。
這樣的風(fēng)雪天氣,過路的痕跡很快便會被風(fēng)雪清掃,他倒是不怕被別人盯上,最怕的就是這兩個人遭遇到那群亂兵,可曹蒙不想放棄二虎,就這么兩個娃子,再弄丟一個…自己以后出門連個看門的都沒了。
幾個人之前待的土房子里,原本熊熊的火堆被二虎用黃土薄薄覆蓋了一層,能保證里面的余火慢慢燃燒卻不會發(fā)出亮光,在夜里至關(guān)重要。
二虎瘦弱的身形蜷縮在土炕后的角落之中,手中持握著修長的柳葉長刀,將那個小小的包袱緊緊的攬在懷里,肚子咕咕響卻沒有打開去咬一口。
突然屋后的三聲鷂子叫聲,嚇得本就緊張的二虎子一個激靈,旋即便露出純真的笑臉,笑著跑向門口,將頂門的木棍取下。
黑暗中曹蒙繞過之前布置的陷阱,警惕的來到門口,看著給自己開門的二虎。
二虎高興的喊了一聲,卻看著曹蒙示意閉嘴的手勢,趕緊鎖口不語。
曹蒙轉(zhuǎn)身竄入屋內(nèi),看著滿臉開心的二虎,心中緩緩出了口氣,其實在離開的時候,黑娃就開口問自己。
兩個糙的下不了口的高粱窩窩,在孩子的眼中卻比天都大。
當(dāng)時的曹蒙只是看了黑娃一眼,并沒有回應(yīng),如今看到二虎子,心里卻還是很高興。
二虎看著曹蒙身后,看著曹蒙一個人回來,臉上瞬間變得沒落。
曹蒙揉了揉二虎子臟亂的頭發(fā),呲牙笑了笑轉(zhuǎn)身窺探了一下外面,帶著二虎朝著屋后而去。
轟…轟…轟轟…
就在此時,一陣陣隆隆巨響伴隨著風(fēng)雪綿連而來,驚得曹蒙一伸手,就將二虎護(hù)在身后。
二虎抬頭看著曹蒙小聲的說著。
都是軍戶的孩子,從小見慣了行軍打仗,對于這種聲音有著天生的記憶。
曹蒙打量著周圍,聽著聲音是從村子南邊而來,瞬間明白,這還真有可能是安遠(yuǎn)站的衛(wèi)軍來了。這樣的馬蹄聲,軍馬數(shù)量絕對在百匹以上,這樣大規(guī)模的軍馬出動,除了安遠(yuǎn)站的騎兵沒有別人了。
二虎子天真的問著,可曹蒙聽著這話卻微微皺眉,看著一臉期許的二虎。
二虎稚嫩的小臉鄭重的點點頭,沒有對曹蒙的決定提出任何疑問。
翻身上馬,將小二虎放在自己身前,曹蒙驅(qū)馬前行,鉆入風(fēng)雪之中,可是臉上卻一臉的嚴(yán)肅,弓箭捏在手里時刻準(zhǔn)備防衛(wèi)。
這般規(guī)模的騎兵行軍,肯定會先行派遣夜不收在周邊探查,對于普通衛(wèi)軍曹蒙不怕,可要是遇到了夜不收,同為夜不收的他深知其害。這些人四散而出,為了軍功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自己這一兩個零散的人,就是送上門的軍功賞銀。
斟酌一番,曹蒙扭轉(zhuǎn)馬頭,遠(yuǎn)遠(yuǎn)的直朝背北面插了過去,繞路過去藏馬的地方。
藏馬的地方,是曹蒙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幾口破土窯,也不知道是獵人留的,還是什么人留的,隱藏在衛(wèi)所西北五里多的山林之中,土窯口上被上面溜下來的碎土是掩埋的只剩下一半多,可里面還算是寬敞能用。
這樣的地方,藏身最好不過。
一路潛行之下,倒也沒用多少時間,因為即便是繞路,馬的速度也絕對是夠快的。
土窯外的樹林里,黑娃藏在樹后,早早便看到了疾行而來的二人。曹蒙翻身下馬將二虎從馬上扶了下來,看著黑娃問了一句:
黑娃呲牙一笑,想著那好幾袋子的高粱面,終于能吃飽了,能不開心嘛。
破舊的土窯口上,之前因為要藏馬,被曹蒙用樹枝遮蓋了一下,加上如今積雪覆蓋,整個土窯內(nèi)倒也并不算冷。那盞搶來的油燈昏黃的火苗微微搖曳,映照著窯洞,在這風(fēng)雪夜里卻有了一絲溫暖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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