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與庶姐一同嫁入皇室。
庶姐是六皇子側妃,一胎三寶,備受寵愛,皇上龍顏大悅,破例封她為正妃。
而我入主東宮,多年不孕,動用家族秘術才勉強生了個六指女嬰。
太子斷言女兒不祥,更痛恨我肚子不爭氣,盛怒之下將我們母女活活燒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皇上為眾皇子指婚這天。
我冷眼看著太子毫不猶豫地將我的庶姐謝夕顏摟到懷中,頓時明白,他也重生了。
他以為選了庶姐就能綿延子嗣,卻有所不知,我們謝家女子個個豐腴好孕,更是宜男之相。
是他自己精冷陽衰,難以令女子有孕。
我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那個劍眉星目的男子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委屈地紅了眼。
“阿慎,你不要晚晚了嗎?”
1
“皇子們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在座的盡是權貴之家的金枝玉葉們,你們自行選擇吧!”
皇上的聲音在宮殿中回蕩,瞬間打破了原有的寧靜,也將我從烈火焚身的絕望中拉回。
眼前熟悉的一幕讓我意識到,我重生了,又回到了皇上為眾皇子指婚這天。
幾位皇子面面相覷,心中各有所思,暗自在心中挑選著心儀的對象。
太子裴靖則成竹在胸,毫不猶豫地將我的庶姐謝夕顏摟到懷中,眼神火熱,恨不得當眾將她一口吞下。
“父皇,兒臣選謝家長女夕顏做正妃!”
謝夕顏從未得到過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癡癡地望著裴靖,眉梢輕蹙,雙頰似火般燒紅。
可謝夕顏是相府庶女,皇上忍不住提醒:“靖兒,你貴為太子,你的正妃日后是要母儀天下的,出生、家世、人品樣樣都要考慮周全,不能只憑你個人喜好,朕看謝家嫡女倒更為合適……”
不等皇上說完,裴靖就心急著打斷:“父皇,兒臣只要夕顏,否則兒臣寧愿剃了頭出家做和尚!”
他若有似無地瞟向我,狹長的眼眸中滿是嫌惡,仿佛我是什么令人作嘔的穢物。
上一世,他就是看重我的嫡出身份,讓我入主東宮,人人都夸他眼光獨到,選了個各方面最出挑的。
只可惜,我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宮中不知從何處傳出他身子虧損無法令女子有孕的傳聞,讓他威嚴掃地。
而謝夕顏雖因出身不高,只做了六皇子的側妃,但婚后不久便一胎三寶,惹得龍顏大悅,更被扶為正妃。
欽天監(jiān)斷言六皇子是多子多福的祥瑞,皇帝也對此深信不疑,甚至改立六皇子為太子。
裴靖一夜從云端跌落,從此恨我入骨。
2
謝夕顏見太子非她不可,眉梢眼角盡是得意之色,迫不及待看向我,極盡炫耀和挑釁。
她自小活在我的陰影之下,在家中從來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可憐包模樣,如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一回,自然多了幾分囂張跋扈。
我看她這小人得志的模樣,心中暗自嘲笑,她以為自己得了門極好的婚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悔不當初了。
皇上見裴靖十分堅持,無奈地搖了搖頭,終究沒有再去阻撓。
裴靖得償所愿,當下就激動地攔腰抱起謝夕顏,兩人如膠似漆,旁若無人地吻了起來,一副要當場洞房的架勢,嚇得眾位皇子貴女們害羞地別過臉。
也有人不懷好意地調侃:“看來太子和謝大小姐當真是情投意合啊,想來用不了多久,宮里就要添上不少小皇孫了!”
皇上又一一為其他皇子指婚,最后,殿中的世家千金都有了各自的歸宿,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無人問津。
謝夕顏從裴靖懷里抬起頭,斜著眼看我的笑話。
原本我是皇上心中早已認定的太子妃,可裴靖一意孤行,皇上終究對我心懷愧疚,柔聲寬慰我:“晚晚,沒能娶到你是太子的損失,只是眼下適齡皇子們都有了正妃……”
“你可否有心儀之人,無論是誰,朕為你做主!”
我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不遠處那個劍眉星目的男子身上。
“臣女心悅虎威大將軍蕭慎,望皇上成全!”
蕭慎明顯愣住了,握著劍的大掌都在顫抖,眼里似有煙花乍現(xiàn)卻又轉瞬趨于平靜,聲音中帶著掙扎:“謝小姐錯愛,末將粗鄙,只怕不堪與小姐相配……”
蕭慎這兩年可謂是朝中當紅新貴,屢立戰(zhàn)功,深得皇上寵信。
只不過他出身微末,又是個手段狠厲的武將,終究敵不過世家子弟的細致溫柔,因而在世俗眼光中,他與我本不相配。
所以上一世,即便我們青梅竹馬,早已心意相通,家中長輩還是硬逼著我參加皇子選妃,讓我們生生錯過。
3
我和女兒被裴靖活活燒死后,靈魂始終不愿離去,不多時就看到從前線匆忙趕回的蕭慎,甚至連甲胄還沒來得及脫。
他失魂落魄地從一地廢墟中為我撿了骨灰,葬在了城外我們時常玩耍的那片山頭。
再后來,太子被廢自殺后,他賭上全部軍功求了一道圣旨,十里紅妝娶了我的牌位回家。
這一世,我也想賭上一回。
我抬眼迎上他的視線,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委屈地紅了眼:“阿慎,你不要晚晚了嗎?”
他的防線瞬間瓦解,心底的情意再也壓抑不住噴薄而出,快步走到我跟前,與我并肩而立,直直朝著皇上跪下。
我和蕭慎雖然門第相差甚大,可站在一處卻十分賞心悅目,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朕最樂意見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旁的裴靖輕蔑地掃了我一眼,又拍了拍蕭慎的肩,好心勸道:“蕭將軍,你當真要娶謝晚晚為妻?你仔細瞧瞧她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一看就是個福薄的,能不能為你蕭家開枝散葉都不好說……”
“孤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家可是三代單傳啊,你可得考慮清楚了!”
蕭慎在朝堂之上一直是中立的一派,裴靖為了坐穩(wěn)太子之位,平日里對他處處拉攏,自然不愿看他娶了我這個喪門星。
蕭慎不露痕跡地后撤了一步,裴靖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對末將而言,此生能得晚晚便是三生有幸,至于子嗣之事,一切隨緣,就算是注定無兒無女,末將也認了!”
我聽著蕭慎的話,不自覺地想到了前世遭受的一切委屈,鼻子酸澀得厲害。
我的阿慎,是這世間最好的兒郎。
4
賜婚圣旨傳回了謝府,爹娘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嘔心瀝血培養(yǎng)的嫡女竟敵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庶女,只嫁了個粗野的武將。
謝夕顏生母季小娘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說起話來更是盛氣凌人:“我家夕顏如今是太子妃,日后更是貴不可言,你們仔細著點,這相府往后誰做主還說不準呢!”
我從母親屋里走出來時,就看到季小娘不知天高地厚地大放厥詞,一旁的謝夕顏含笑默許她的行為。
見到我來了,季小娘眼里閃過一絲精光,嘴角的笑意更是壓都壓不住。
“夕顏啊,日后做了太子妃過上好日子,也別忘了提攜你妹妹啊,娘聽說那個蕭將軍身材魁梧如山,行為粗鄙不堪,雖說軍功卓著,可上了戰(zhàn)場的人,腦袋瓜子都是拴在褲腰帶上的,指不定哪天就……”
謝夕顏和身邊的丫鬟們都被季小娘粗俗夸張的舉止逗笑。
我冷著臉淡淡地從瞟了一眼謝夕顏布滿曖昧痕跡的脖頸和手腕處不知所蹤的守宮砂,輕蔑笑道:“是啊,姐姐都是做太子妃的人了,竟這般孟浪不知羞,就這么等不及了把身子給出去?”
“到底是季小娘教的好……”
謝夕顏臉色瞬間變得尷尬,面露心虛之色。
季小娘倒不知好歹更加得意:“那還不是因為太子對我家夕顏一往情深,反正圣旨已下,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區(qū)別,我看你嫉妒夕顏,怕夕顏早早有了身孕更加得寵!”
謝夕顏嬌羞地紅著臉拉了拉季小娘的衣袖,我心中冷笑,她若是知道裴靖身子不中用,難以讓女子有孕,只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那妹妹就祝姐姐心想事成!”
別說她難以有孕,即便她能順利生下皇孫,也難以坐上中宮之位。
因為前世太子被廢自殺后不久,蕭慎順利恢復了真實身份,他竟是皇上南巡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又因為他人品貴重,戰(zhàn)功赫赫,被朝臣們一舉推上了太子寶座。
這一世,孩子和位子我都要!
5
很快,謝夕顏就被東宮的轎攆抬了走,裴靖只是看重她的肚子,因此一切婚嫁儀式從簡,看著十分寒酸。
不久后就到了蕭慎迎娶我過門的日子,他為我準備了十分隆重盛大的婚禮。
蕭家雖沒什么家底,但這些年蕭慎靠著軍功掙來了不少,瞧著婚禮的規(guī)格,他已經竭盡所能給我最好的了。
與這些外物相比,蕭慎的心意才是價值千金的東西。
洞房內,紅綃帳暖,香氣氤氳。
我低垂著頭,眉眼含情,嘴角掛著一抹羞澀的淺笑。
蕭慎的目光緊緊鎖住我,似乎嗅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味道,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晚晚,我是武將,不需要這香……”
“小東西,是擔心為夫收拾不了你嗎?”
我雙頰瞬間漲紅,上一世我和裴靖在一起時習慣了用些香料,只是裴靖文弱,即便有香料加持也很難讓我感受到樂趣。
蕭慎聲音喑啞。
“晚晚,以后別用香,我怕傷了你……”
我跟著春帳搖搖晃晃,最后徹底沉溺在他掀起的情潮里。
之后的日子,蕭慎食髓知味,夜夜纏著我,直到我精疲力盡才肯罷休。
時間來到兩個月后,月信遲遲未至,我輕撫上小腹,知道那里已經有了小小生命,心中有了算計。
裴靖也該為他做的孽付出代價了。
6
太后壽宴,朝中官員的女眷們奉命進宮為太后祈福。
裴靖和蕭夕顏新婚之際,出雙入對,恩愛無比。
旁人都說裴靖對蕭夕顏極為寵愛,自打迎她進門后,更是每晚都去她屋里,兩人濃情蜜意,屋外伺候的宮女們根本閑不下來,只能強打著精神一遍又一遍往屋內送水。
就連太后都忍不住擔憂,還曾私下勸誡過蕭夕顏。
對此,我心里比誰都明白,裴靖對子嗣太過心急了。
裴靖一見到我便自顧自朝我這邊來,將謝夕顏拋在腦后。
謝夕顏提起裙擺小跑了兩步跟上,許是裴靖表露出對我的格外關注讓謝夕顏感受到了敵意,她眼神怨毒地剜了我一眼:“許久不見,妹妹倒是豐腴了些許,瞧著與蕭將軍魁梧如山的身材更為般配了呢。”
她話里話外都在諷刺我嫁了個粗鄙的武將,我也不退縮,淡淡道:“姐姐到底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武將自有武將的妙處,床笫之上,太子這文弱的身板只怕……”
我話未說完就抬手捂嘴輕笑,眼神饒有深意地在裴靖腰間輕輕掃過。
裴靖臉色難看,強壓著怒氣,謝夕顏倒是被我戳中,惱羞成怒:“胡言亂語!你何時這般粗俗!”
我不以為意,極力招惹:“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否則為何姐姐成婚三個月,獨占寵愛,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難保不是太子的原因!”
謝夕顏倒不覺得有哪里不對,畢竟自己承寵不過數(shù)月,不曾有孕也很正常。
可裴靖卻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把扯住我的衣領,將我重重一推。
我露出一個得逞的笑,順著他的力道往后倒去,隨即伸手護住肚子,滿臉痛苦地驚聲大喊:“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有眼尖的人看見了我被鮮血染紅的內裙,驚聲喊道:“血!蕭夫人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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