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我聽得清楚,他在接通那刻按了免提。
“趙淮,你現(xiàn)在人在哪?你老婆出事了馬上要手術(shù),你立刻滾回來!”
本以為他聽見上司的電話至少會有所遲疑。
卻沒想到趙淮直接沉聲道:
“主任?是不是阮婧找到你那發(fā)瘋?cè)チ??不管她說什么你都別信,她現(xiàn)在就是個瘋子!天天在家里跟我吵架,我是個醫(yī)生,總不能為了不讓她吃醋就見死不救??!”
“我今天但凡晚到一步傷者就割腕了,到現(xiàn)在情緒都沒穩(wěn)定下來!”
“讓阮婧辦理待產(chǎn),你順便幫我解釋解釋,她實在不聽就算了,愛信不信!”
主任沒想到趙淮是這個態(tài)度,咬牙忍著沒讓自己當(dāng)場爆發(fā)。
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跳。
可下一秒,他剛想開口,那頭卻響起江妍嬌弱的聲音。
“是不是婧婧姐找你?你要走了嗎?那我又只剩下自己了對吧?也是,你們孩子都快出生了,我還不肯放下你,是我的問題.......”
趙淮似乎是怕聽到,電話猛地被他掛斷。
一陣劇烈的宮縮后,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主任急忙將我推進(jìn)手術(shù)室里。
昏迷中,我思緒仿佛回到了前世。
上輩子車禍發(fā)生的第一時間,我就給趙淮打去電話求救。
他那時還在去找江妍的路上。
聽見我出車禍,立刻扭頭過來救我。
他用盡全力將我從主駕的位置拖了出來。
又抱著滿身是血的我沖進(jìn)急診室。
直到我脫離了危險,他才放下心。
只是肚里的孩子受到刺激,沒能按時生產(chǎn)。
等他將我送回家,自己趕去找江妍時,卻只看到浴缸中一具涼透的尸體。
手腕上的傷口深可見骨。
他一言不發(fā),獨自處理了江妍的后事。
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已經(jīng)是兩天后。
看起來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冷靜地跟我說了江妍出事的消息。
對上我愧疚的表情,他卻漠然地?fù)u頭。
說他不怪我,說他經(jīng)過這件事,才發(fā)現(xiàn)世事無常。
等不及要親手給我補辦一場婚禮。
我看著他和從前別無二致的眉眼,選擇了相信。
結(jié)果婚禮前一晚,他就打暈我,將我拖到了江妍的家里。
我四肢被他捆綁起來,身體蜷縮在江妍割腕的浴缸中。
他看向我的雙眼里,再沒了往日的半分情意。
只剩下猩紅的恨,和化不開的怨毒。
偏執(zhí)的嘴臉,像極了失去此生摯愛的瘋子。
手里的匕首被他磨的閃著寒光。
在我快要崩潰的眼神里,他緩緩開口:
“一個車禍而已,你難道會死嗎?可妍妍失去我,她真的死了.......”
“你知道她的傷口有多深嗎?你知道那天她流了多少血嗎?”
“她當(dāng)時就躺在你這個位置,用你這個姿勢,血流到了她小腿上。我學(xué)醫(yī)那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人身體里竟然有那么多的血,多到我眼睛里都看不見其他的顏色.......”
“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你很快就知道了?!?br>說完后,他把江妍的遺照擺在浴缸前。
當(dāng)著她的面,替她報仇。
匕首刺進(jìn)身體的瞬間,我痛得幾乎昏迷。
可不管我再怎么搖頭痛哭,他始終無動于衷。
手起刀落。
我們差一點就出生的孩子在剛剛接觸到外界的瞬間。
徹底沒了呼吸。
本以為這就是他為江妍復(fù)仇的結(jié)束。
卻沒想到僅僅只是他瘋狂的開端。
他舉起匕首,一刀接著一刀,在我和孩子身上落下。
口中的呢喃似鬼魅,似瘋癲。
“就是這么深,就是這個位置,就是這么多血,妍妍一定很疼,她那時候一定很需要我........”
咽氣前一秒,我數(shù)了整整一千刀。
他在我身上,和孩子身上落下的,一千刀。
死后,他將我們的尸體扔在浴缸里。
抱著江妍的骨灰,舉辦了婚禮。
那時候我靈魂飄在一邊,看著他雙眼里瘋狂的癡迷。
才醒悟自己的愚蠢。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我早就該知道的,從江妍七年前在我們婚禮那天回國的時候,從他接到那通電話在婚禮上拋下我的時候。
哪怕一開始,是他被江妍拋棄,自己過來招惹我的。
我跟江妍比起來,依舊沒有任何勝算。
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我獨自支撐了七年。
現(xiàn)在終于在血腥里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