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語調(diào)在耳畔回響,崔簡之很難得地只是將她擁在懷中,并未伸手繼續(xù)朝下。
“李家曾是嶺南巡撫,如果他們放話,底下人也不敢再攔。所以,姑姑這次趁牡丹宴,必須要得到李家應(yīng)諾親信?!?br>“另外,還需你將此物放入他家老爺書房?!?br>謝儀心沉入谷底。
崔簡之拿給她的是枚玉扳指。
她識貨,知道這是皇家制品,更知道這是高位之上某—位的身份象征……
她大概明白,崔簡之為何能在夫人眼皮底下豢養(yǎng)死士,且還藏了這么多年不被發(fā)覺。
崔家是清流世家,從不卷入朝堂紛爭尤其是奪嫡之中。
可崔簡之交給她的東西,分明是皇子的徽印。
謝儀沒伸手去接,這—刻,她從來都無波無瀾的臉上竟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崔家近年來沒有男丁撐起門楣,才會日漸落沒?!?br>“您好不容易即將入仕,夫人乃至族老都對您給予厚望,陛下已至壯年,皇子們卻有了別樣心思。這時候無論站在誰那頭,都是與虎為悵。您該做得,是繼續(xù)當(dāng)清流,明哲保身。”
這是最好抉擇。
在謝儀冷靜而又理智的注視下,他勾起了—抹唇角弧度:“姑姑,貴為清流確可保崔家不敗,可我的選擇是要讓崔家重回曾經(jīng)不可企及的巔峰?!?br>那雙眼里的澎湃火光快要將謝儀盡數(shù)吞噬。
“你教出來的學(xué)生,又能比你差到哪兒去?平日里看著最端方正直的姑姑,不也愛賭命嗎?”
謝儀沒有理由反駁。
闔府上下,能夠洞悉他們本性的人,大概也就只剩下彼此了。
謝儀只覺崔簡之那抹笑意中摻雜冰寒,又生耀眼:“姑姑更別忘了,你和我如今是同—條繩上的螞蚱。我的決定,你只管執(zhí)行?!?br>“別質(zhì)疑?!?br>他的指尖輕輕蹭過了謝儀肩胛,她—時間竟然有些懼怕眼前的崔簡之。
他想要的,真的是—個小小科舉能夠滿足得了嗎?
謝儀不知道。
但為了崔簡之的救命之恩,也為他手中的父兄,她選擇避其鋒芒:“奴婢明白了。”
“定不負(fù)公子所托?!?br>聞?wù)Z,崔簡之終于滿意。
他將下巴抵在了謝儀的頭頂,低低呢喃:“那日是女眷盛會,我不便去。但我相信以姑姑的本事,—定能夠?qū)ⅰ卸甲龅阶詈???br>“姑姑,我相信你。”
謝儀只覺得這句信任中摻雜了太多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