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姜宜笑,平日裝模作樣,結(jié)果我出嫁時候連九十九抬嫁妝都不愿給我,哼!”
姜宜笑站在屋外,攥緊的手心滿是冷汗,心底冷笑不已。
帶路的嬤嬤面上慌亂一閃而逝,連忙對著里面道:“老夫人,大小姐,夫人來了?!?br>屋內(nèi)議論聲驟然消失。
姜宜笑收斂面上神情往里走,卻見前廳內(nèi)兩人早已正色,像是什么都沒說過一般直直看著她。
“母親,妹妹?!?br>姜宜笑掩住面上冷嗤,心下生出幾分嘲意。
她對謝明愉如待親妹。
原先她剛嫁過來時,謝家日子過得緊巴巴,是她給謝明愉買了第一套頭面,又為她請來最好的嬤嬤教她繡藝。
等她及笄后,姜宜笑又為她張羅婚事,找到一個五品官的嫡長子。那家人家風(fēng)清正,雖不算大富大貴,但許諾日后絕不納妾,好好待謝明愉。
結(jié)果謝明愉不滿意,訂婚后和武安侯的庶子勾搭上,姜宜笑心疼又無奈,卻念著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阻攔不成,只得賠上笑臉為她解除婚約,又給她送了六十六抬嫁妝,護(hù)她嫁給武安侯庶子。
卻不想婚后,看似深情的武安侯庶子納了一房又一房小妾,謝明愉從此記恨她,覺得是她當(dāng)時沒阻攔,才讓她落得這般下場。
六十六抬嫁妝,每一份都是姜宜笑的私產(chǎn),已比不少世家女的嫁妝都要豐厚。更不要提她婚后時時來打秋風(fēng),姜宜笑幫襯她不少。
她卻將主意打到了她的嫁妝上。
姜宜笑思及此,心底更是冷得徹骨,望向謝明愉的神情不免帶上幾分冷色。
“嫂嫂的架子真是不小,現(xiàn)在才過來,連母親都叫不上來你?!敝x明愉知曉姜宜笑剛才站門外聽了不少,索性直接撕破臉面,冷嗤一聲,“我今日來,是想找嫂嫂借些東西。西街那十五個鋪面,我需要十個,給嫂嫂留五個,如何?”
姜宜笑定定地看著她,看得謝明愉心底一刺,聲音一尖道:“不就是十個鋪?zhàn)?!你就這么小氣,怪不得哥哥更喜歡惜惜表姐!”
聽見謝明悅口中的陳惜惜,姜宜笑臉色微沉,卻沒有被激怒,鎮(zhèn)定道:“借?鋪?zhàn)尤绾谓璧茫羰敲妹靡I或租,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合適的價格?!?br>這是拒絕,姜宜笑到底給謝明愉留了三分臉面,沒將話說得太明。
謝明愉卻像是被激怒,一趴桌站起來道:“不過是十個鋪?zhàn)?,出嫁從夫!我這就去和哥哥說一聲,讓他將鋪?zhàn)咏o我!”
謝明愉作勢就要起身,一直沉默的婆母張氏開口,淡淡道:“明愉坐下。你哥哥忙,這種事情不必鬧到他面前,想必你嫂嫂也不想這么煩他,是吧?”
張氏看向姜宜笑,眼神間帶著幾分暗示。
姜宜笑看著兩人一個唱著紅臉,一個唱白臉,面色便不大好看了,笑一聲道:“是這個道理,不要麻煩夫君了?!?br>她起身,開口道:“若是妹妹要租鋪?zhàn)?,那直接讓丫鬟來找我,我給你一個合適的價格?!?br>“你!”謝明愉臉色一沉,“你是不是裝傻?姜宜笑,你不過一個商人的女兒,我哥哥如今可是大官,你嫁給他是高嫁,如今不過是讓你送我十個鋪?zhàn)?,你都不愿意!?br>“大官?”
姜宜笑心口微顫,一改往日的順從,“若不是有我父親,幫著謝家,幫著謝允北打點(diǎn),他能走出江南,一路高升考上探花?”
“反了天了!”
母女兩人見姜宜笑一改往日的順從,頓時怒不可遏。
“來人,將姜宜笑攔下?!?br>謝明愉氣急,咬牙看著面前雖臉色蒼白,卻仍容顏昳麗的女人,心底更怒,“當(dāng)初的哥哥就不該和你這個市儈的妒婦成親!”
姜宜笑深深吸口氣,望著面前的小姑子道:“你身上穿的,頭上帶的,還有那六十六抬嫁妝,哪一樣不是我的,你如今卻來我這里擺威風(fēng)?”
謝明愉臉色漲紅,“誰稀罕你這些東西,你給這些,和打發(fā)叫花子有什么區(qū)別!”
姜宜笑被氣笑了,應(yīng)聲道:“是,怎么沒有區(qū)別?若是我將這些拿去打發(fā)叫花子,人家肯定愿意給我磕幾個頭,真心實(shí)意地說一聲謝謝?!?br>她對謝明愉的付出,現(xiàn)在看來全打了水漂。
姜宜笑心力交瘁,不免生出些困倦,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卻不想下一刻,她被春杏扶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夫人!快來人?。 ?br>春杏驚慌失措地抱著昏過去的姜宜笑求救。
“等等?!?br>謝明愉攔住人,“嫂嫂頂嘴,沖撞長輩,老天有眼,這才讓她昏了過去。如今不如將她送去祠堂跪著,祖宗什么時候原諒她,嫂子就能醒?!?br>春杏奮力抵抗,最后卻還是被眼前人帶著去了祠堂。
......
醒來,眼前昏黑一片,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姜宜笑睜眼,春杏將她抱在懷中,身子瑟瑟發(fā)抖。
“夫人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宜笑回神,“怎么在這里?”
她撐起身子,看向祠堂上首層層疊疊的牌匾,在寂寥夜色中更顯露出幾分陰森。
“老夫人偏要將您關(guān)進(jìn)來,說您頂撞長輩,觸怒了祖先,進(jìn)來跪到祖先愿意原諒您再走。”春杏說得眼睛紅,不住地擦淚。
姜宜笑嗤笑一聲,祖宗原諒她為止?
怕不是她愿意將自己的私產(chǎn)送給謝明愉為止吧。
她直直起身,帶著春杏往外道:“走吧?!?br>門外有丫鬟守著,見姜宜笑下意識就去攔。
姜宜笑面色鎮(zhèn)定,掃她們一眼,“你們的月銀都是我這里發(fā)的,府上的奴契也都在我手里。”
丫鬟們對視一眼,默默讓出路。
回到住處,姜宜笑晃了晃神,朝春杏道:“命人將我的嫁妝單子還有這些年府上的賬本都找出來吧?!?br>春杏一驚,“夫人別犯傻!大小姐那兒就是個無底洞,您......”
“噓......”姜宜笑溫和道:“理一理,這正是個分賬的好時候。”
春杏連忙起身,面露喜色。
這么多年,自家姑娘終于不用去補(bǔ)貼那些吸人血的水蛭啦!
......
另一邊,張氏和謝明愉得了姜宜笑離開祠堂的消息,當(dāng)即大怒,直沖沖地去了謝允北住處。
卻不想謝允北正在院子里陪著兒子和表妹,推門而入,謝明愉愣了一下,隨即望著門內(nèi)其樂融融的三人,心下幸災(zāi)樂禍起來。
姜宜笑活該,哥哥遲早不要她!
她當(dāng)即沖上去告了一通狀,謝允北聽完擰眉,轉(zhuǎn)頭吩咐道:“去將夫人帶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