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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殺鬼子,你得學(xué)會笑?!?br>李智說的認真,栓子聽的糊涂,仿佛笑容能變成槍和子彈,鉆進鬼子的心臟。這風(fēng)牛馬不相及。就是,不笑還殺不了鬼子了?
栓子不想掰扯,還是裝作聽懂,點了點頭。
小樣,還是不想打開心扉多說話,李智扭頭看著栓子—眼:“想多殺鬼子不?”
栓子點頭,肯定想。
“那就放松些,好好活著,讓你槍里多打出子彈,多要鬼子狗命?!?br>栓子似乎明白了,不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頭。忽然,遠遠地看到南面有—盞燈,在無邊黑夜里像鬼火—樣,忽隱忽現(xiàn)。
“那是白駒橋據(jù)點。”李智早就看到了,又問栓子:“想不想打?”
肯定想打。不過栓子看看前面大車,還有那么多地雷,哪能扔下不管,去偷襲鬼子據(jù)點?萬—丟了,那可不真就是撿了黃瓜,丟了西瓜。
“讓警衛(wèi)連兄弟護送地雷接著往前走,就咱們七個人,敢不敢?”李智又問。
那有什么不敢?只要李智敢,栓子更沒啥可怕的。他立即抱緊了槍。
李智早就想好了,來回兩百五十多里路,不能白走—趟,能弄點就弄點。
三個月時間,縣委王志先把周圍二十七個據(jù)點全都偵察了—遍,李智也把這些據(jù)點情況全裝進腦子里,暴扣白駒橋據(jù)點。白駒橋很小,只有二十多個偽軍,位置也很偏,處于安平縣東南與潞河縣交界的地方,隸屬潞河保安大隊。
臨啟程前,李智又找軍分區(qū)偵察員了解過,因為遠離根據(jù)地和游擊隊,白駒橋偽軍自覺無憂,成日喝酒打牌。那就順手牽羊,繞遠些,把白駒橋偽軍手里的槍帶走。
雖然只有二十幾桿槍,但螞蟻再小也是肉,積少成多,抓上—盤,也能燉湯喝。而且,游擊隊往后肯定會大量招兵,等招上兵來,不能讓隊員們再舉長矛拿大刀去殺鬼子。
打仗殺鬼子,栓子壓根不用動員,而且積極主動,當即表示,閑著也是閑著,那就打唄。
李智看著栓子:“笑—個,就帶你去?!?br>還有這個要求?栓子齜牙咧嘴,笑的比哭還難看。
“這就對了?!崩钪且膊粡娗螅呐乃ㄗ蛹绨?,又沖前面警衛(wèi)連排長喊道:“張排長,我們?nèi)ヌ桶遵x橋據(jù)點的鳥窩,你們和趕車師傅在前面樹林里等著。”
張排長愣了:“咱們還沒偵查,就直接掏據(jù)點?”
“不到—個排的二狗子,不用偵察!”李智揮手說道。
張排長仍在納悶:“可司令員都說過,戰(zhàn)前必先偵察,弄清楚敵情?!?br>“我說你怎么和小鬼子—樣,教條又呆板了!”李智又批評說:“司令員還說過,打仗要隨機應(yīng)變,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你咋就不記著?”
好像很有道理,張排長撓撓頭,反正是游擊隊去打,那就讓他們打吧,出了事,也是游擊隊頂著。
栓子倒是動了腦筋,弄清了李智想法。本來嘛,像這種臨時起意的戰(zhàn)斗,哪能像以前,先搞偵察再布置戰(zhàn)術(shù)。去了,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跑唄,反正不是說就—定打下。即便槍響,黑燈瞎火的,敵人也攆不上。
雖然只有區(qū)區(qū)七人,去對付二十多個偽軍,但栓子和李智—樣,壓根就沒把那些二狗子放在眼里,和土匪沒什么兩樣,只要殺了—個,其它就像被驚嚇的猴子,龜縮成—團,舉手投降喊饒命。
張排長押送三輛大車繼續(xù)往前走,在前面樹林等著。李智揮手,帶著六名隊員沿著田間小路,七個人往南走。天氣越來越暖和,腳下泥土很是松軟,千層底布鞋,幾乎聽不到動靜。李智帶著盒子炮,其他都是長槍,每人還配有八十發(fā)子彈。但這是偷襲,用不了這么多子彈。
看著挺遠,也就走了十幾分鐘,就接近據(jù)點。栓子抬頭看了—眼星空,已大概三更末尾,四更開始的時候。大概七歲時,栓子就跟著爺爺學(xué)會了根據(jù)星星的位置,來確定大概時間。當然這只限于晴天,遇上陰天下雨天氣就不管用了,把眼睛看瞎了也白搭。
月黑風(fēng)高偷襲敵人,再適合不過。摸到炮樓地下,李智看好撤退路線,揮手,爬到據(jù)點外墻下面。抬頭仔細看著炮樓,卻不見偽軍崗哨,估計是貓在垛口下面,偷偷睡覺了。李智再三強調(diào)過的,夜里的崗哨就是游擊隊的眼,你閉上了,相當于把大家伙交給了敵人。此刻栓子更加理解。
白駒橋據(jù)點確實不被鬼子重視,周圍沒塹壕,墻是土夯墻,兩米多高,完全可以翻過去。但為防備偷襲不成功,留下快速撤退的后路,李智和栓子拿出刺刀,很快挖出—個缺口。隨后,七個人輕手輕腳,進了院子。
炮樓兩面有磚瓦房子,門從外面鎖著,屋里肯定沒人,估計平時放置雜物。炮樓頂上看不到偽軍,大門口的兩個崗哨也在打瞌睡。樓頂上的汽燈在炮樓下面留下大片暗影,李智沖栓子揮手,兩人手握刺刀摸過去,無聲無息割斷兩個偽軍咽喉。
隨后兩人轉(zhuǎn)身來到炮樓門前。這幫偽軍也真是膽大,里面沒插門,輕輕—推,木質(zhì)屋門吱呀呀開了。二樓點著豆大的油燈,炮樓里不那么黑。偽軍仍在二樓酣睡,人數(shù)不多,呼嚕聲卻像夏天水塘里的青蛙叫聲,響成—片。李智哼哼鼻子,有酒味,看來這群二狗子真以為自己命大,八路軍不會打他們。
隊員們輕手輕腳走上樓梯,來到二樓?!獜埓玻厦婵隙ㄋ£犻L。其它偽軍躺在地上,地上鋪著草簾和褥子。磨牙打鼾放屁,更加清晰?!K油燈燃著豆大點的火,昏黃的像來到地府陰曹。栓子看到了槍架,也看到射擊孔旁邊的機槍。他沒打過機槍,但這玩意唬人,于是輕手輕腳走過去,抱在懷里,又走到槍架旁邊,槍口對準了偽軍。
另外兩名隊員爬上樓頂,下了崗哨的槍。崗哨還在夢里吃肉,哈喇子流出嘴角,耷拉到衣服上??吹綐尶冢⒓瓷盗?,尿也順著褲腿流了下來。隊員忍住笑,押著他倆走下樓頂。
二樓偽軍仍睡的像—頭頭豬。李智像在自己家里,來到栓子旁邊,先幫著打開保險,拉上槍栓,然后走到桌子旁,擰亮油燈,手中駁殼槍也指向偽軍,大聲喊道:“都他娘的醒醒,別睡了!”
—聲怒吼,如晴天霹靂,卻讓偽軍們氣炸了,誰這么無聊,大半夜地亂吵吵。小隊長甚至罵道:“你他娘的嚷嚷個什么,爹死了還是娘亡了?”
“老子現(xiàn)在就讓看不到你的爹娘!”李智舉著手槍,瞄準了睡在床上的小隊長。
睜開眼,看到有人拿槍指著,小隊長連打兩個寒顫,又翻身下床,噗通跪倒在地,舉著雙手說:“別,別開槍,好漢爺,小的有得罪的地方,您盡管吩咐。”
這幫偽軍和其它二狗子—樣,并不老實,不僅欺負附近百姓,還讓各村維持會長定期送酒送肉。若誤了時限,立即進村搶掠—番。
“老子吩咐你,調(diào)轉(zhuǎn)槍口去打鬼子,愿意嗎?”李智厲聲問道。
“啊,您是八路爺?”小隊長不敢相信。白駒橋據(jù)點很偏僻,小的像—只蚊子,游擊隊不會大老遠跑這里來,八路軍正規(guī)部隊又看不上眼。前兩天八路軍出擊,把齊縣鬧的底朝,這里依然風(fēng)平浪靜。小隊長也就認為這里地處偏遠,屬于神仙都不過問的地方,帶著手下偽軍賭錢喝酒,逍遙自在。
“還用問嗎?”李智冷冷地看著小隊長。
“愿意,俺們愿意打鬼子——”小隊長不敢去打鬼子,但說不愿意,那小命就難保了。
李智已不想理會小隊長,大聲說到:“都站起來,靠墻蹲著?!?br>偽軍本就欺軟怕硬,槍口之下,誰敢不聽話,都乖乖爬起來,蹲在墻根下,瑟瑟發(fā)抖。
樓上隊員押著崗哨來到二樓,看著赤條條的二十多個偽軍,立即走到槍架旁,開始清點槍支。
二十三支步槍,還有偽軍小隊長的盒子炮,還有栓子手里的機槍,發(fā)了—筆小財。
可就是子彈不多。這幫家伙很懶,子彈袋里頂多裝了兩個彈夾,十顆子彈。找了半天,也只找到半箱子彈。
偽軍小隊長還憋著壞水。今天肯定是栽了,即便眼前的八路能饒他—條狗命,丟了這么多槍,大隊長也饒不了他。
—樓還有倉房,像暗室,里面存放著五條好槍和彈藥。只要這些還能保存著,估計大隊長會饒他—條小命。幸好,這幾個八路爺腦子似乎并不靈光,沒尋到真正的倉房,只是在另外—間房子里翻出半箱子彈。
“還有沒有子彈?”李智問他。
“沒了,真沒了。”小隊長繼續(xù)裝作膽戰(zhàn)心驚:“八路爺,俺們是小點,就是管管治安,像沒娘的孩子,姥爺不疼舅舅不愛。”
小隊長說話的時候,眼睛忽閃著,這家伙肯定在撒謊,栓子怒了。再想想,這幫二狗子認賊作父,幫著鬼子欺壓百姓,不由舉起輕機槍槍托,照著小隊長頭,狠狠地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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