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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護(hù)駕”兩個字才說了一半,就被皇帝不耐煩的打斷道:“閉嘴!不要喊,你去,擬遺詔,就說朕突發(fā)惡疾,無力回天,因膝下無子,傳位給寧王,尸體火化,骨灰入皇陵,你親自看著火化,不可叫人看出端倪!”
傅英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癱軟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陛下,莫沖動,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呢?何必要鬧成這個樣子……”
他轉(zhuǎn)向床上正咬牙跟長孫星沉角力的殷欒亭,淚如雨下的哭道:“寧王殿下,奴才求您,勸勸皇上吧……不管有什么矛盾,都重不到生死。不管他如何惹了殿下生氣,他對您的真心都是日月可鑒啊!更何況陛下是一國之君,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可傷損不得啊殿下!”
長孫星沉是有些憤怒于傅英的不聽話的,可是看他哭得如此真情實感,又不禁有些動容。
好歹,這個一直跟著自己的老內(nèi)侍,是真心不想讓他死的,人世走一遭,這也算是個收獲吧。
為著這一點感動,長孫星沉并沒有一腳踢開他,只是催促道:“你快去!難道想抗旨嗎?別讓別人發(fā)現(xiàn)異狀!”
傅英的眼淚鼻涕都哭到了皇帝的褲腿上,并不肯去擬遺詔,只是哭道:“奴才不去!陛下降罪賜死奴才吧!奴才不去……陛下正值盛年,如何就要擬遺詔了啊……”
殷欒亭也想說話,可是他的全部力量都用在了手上,額角青筋都崩了起來,根本無暇他顧。
他是真的被皇帝驚著了,他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瘋到了這個地步,那雙握著他的手是下了死力的,絕不是在虛張聲勢。
眼見那劍尖已經(jīng)沒入皇帝的胸膛,他心急如焚,咬牙奮力向后拔劍,與這瘋子角力。
他是武將,擅長馬上作戰(zhàn),膂力驚人,只是如今身在病中,身體虛弱,又剛起身,整個人都有些綿軟,這才讓皇帝占了上風(fēng)。不過他勝在耐力強(qiáng),又趁著皇帝被傅英的一通哭喊不配合分了些心,抓住機(jī)會從被子中伸出一只腳,一腳蹬在長孫星沉的胸前,兩相使力,終于掙脫了長孫星沉鐵鉗般的雙手,將那染了血的短劍拔了出來!
砰的一聲,殷欒亭向后摔在了床上,長孫星沉也因為慣性向后連退了好幾步,傅英連忙爬起,整個人都撲在長孫星沉的身上,從身后攔腰抱住了他,雙手在他腰身前扣緊,牢牢的鎖住了長孫星沉的身子,防止他再沖上去搶劍,或是一怒之下干脆撞了墻。
這老太監(jiān)玩兒命下了死力,長孫星沉一時竟掙不開他,又怕用力太過會弄斷他的手,只得怒道:“你大膽!還不放開朕!”
傅英悶頭不吭聲,但就是不放。
殷欒亭倒在床上,大口喘息著,后怕得出了一身的虛汗,后怕之后,又是一陣難言的憤怒,他是一身病痛沒有辦法,可長孫星沉正值盛年,無病無痛,何以如此輕生死?
別人都是掙扎著活,他居然想死!他居然想死!
剛才若不是他反應(yīng)快,拼了命的奪劍,這廝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了黃泉了!
殷欒亭只覺得一口怒氣沖到頭頂,一把扔了那染血的短劍,下了床,幾步走到長孫星沉的面前揮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
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長孫星沉和傅英都懵了。
傅英是被嚇懵的,那可是皇帝的“龍顏”啊,都被打腫了,目睹了這件事的自己,會被滅口嗎?會的吧。
他呆呆的放開了自己的手,默默的后退、再退,直到退到陰暗的角落,安靜的站好,假裝自己只是一朵無辜的蘑菇。
長孫星沉是被打懵了,殷欒亭盛怒之下,這一下子打得可不輕,他白皙的側(cè)臉很快就浮起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半張臉都火辣辣的。
他的所有思緒都被這一巴掌打斷,沖進(jìn)腦頂?shù)臒嵫擦骰亓巳怼?br>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殷欒亭這是生了大氣了。
緊接著想起:他如今的身子可禁不得氣。
長孫星沉下意識的降低了氣焰,抬手去順殷欒亭的胸口,弱弱的道:“你不要生氣……”
殷欒亭的胸膛起伏得很急,腦中有些眩暈,不由得退后了兩步,跌坐在一旁的圓凳上低低的咳嗽。
長孫星沉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扶,卻被殷欒亭揮開了手。
殷欒亭剛平復(fù)下咳嗽就怒聲道:“長孫星沉,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是皇帝?身為帝王,身負(fù)天下,怎能因為一時之怒就輕言生死?你當(dāng)自己還是三歲小兒嗎?”
殷欒亭如此兇,長孫星沉不敢反駁,只是弱弱的道:“我沒有忘……我只是累了……”
因為帝王之責(zé),身負(fù)天下,他一個人苦守十二年,真的太累了,他是皇帝,可他首先也是個人,也會有撐不下去的時候,也會在某個瞬間,想要不管不顧的任性一次。
殷欒亭以為,皇帝已經(jīng)擁有了天下,身邊人來人往花團(tuán)錦簇,再也不缺一個自己。
他以為在長孫星沉的眼中,他漸漸的不再是從小相伴、可以交托生死的“殷欒亭”這個人,而是朝堂政局中,要用政治眼光去看待的“寧王”,從前的一切也都隨著歲月被掩埋了。
沒想到長孫星沉竟一直牢牢的記著這句話,并等著他兌現(xiàn)這個“永遠(yuǎn)”的承諾。
其實當(dāng)初殷欒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有多么鄭重,包括長孫星沉自己。
那時他是真的在想,就算與天下為敵,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這個少年一世安康。
后來他也一直在履行著這個承諾,長孫星沉不得勢時,只有他站在他的身邊,保他護(hù)他,做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長孫星沉登基,是先帝無可奈何的臨終授命,也是長孫星沉第一次正式走到人前,在前朝根本沒有根基,也不能服人。
朝內(nèi)群狼環(huán)伺,邊境外族虎視眈眈。在那個混亂的時局下,長孫星沉除了一個皇帝的名頭和殷欒亭,什么都沒有,沒有一個朝臣是心向他、信服他的。也只有殷欒亭,背靠著殷家,站在了長孫星沉的身后。
先帝重文輕武,長孫星沉接手朝堂時,朝中文臣盤根錯節(jié),互相抱團(tuán),難以下手。武將勢微,且大多中立事不關(guān)己。
而南疆趁他們朝局混亂,單方面撕毀和平協(xié)議,進(jìn)犯邊疆,整個宣朝風(fēng)雨飄搖。
他們兩人商議過后,覺得只能從軍權(quán)下手,才能穩(wěn)固政權(quán),而長孫星沉唯一能信、能用的,只有殷欒亭。
殷欒亭出身恒國公府,武將世家,可當(dāng)時恒國公一脈子嗣凋零,殷欒亭是當(dāng)時恒國公府唯一的嫡子。
恒國公是想讓他棄武從文,保住這條血脈免得斷根,這才將他送進(jìn)宮中做皇子伴讀,沒想到最后,殷欒亭卻辜負(fù)了他的苦心,義無反顧的上了戰(zhàn)場。
他當(dāng)時對恒國公說了很多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之類大義凜然的話,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當(dāng)時根本沒有那么多的大義,他的目的只是一心想為心上人鞏固政權(quán)、助他坐穩(wěn)帝位而已。
自小做文臣培養(yǎng)的公府嫡公子上了戰(zhàn)場,想要掙實打?qū)嵉能姽?,必然是要沖鋒陷陣,刀里來火里去的九死一生,個中苦楚罄竹難書。
好在他在武將世家長大,自小耳濡目染,通曉兵法,有武藝傍身,又有軍事上的天分,這才在一次次的生死大關(guān)中扛了過來,用一身的傷痛換來無上軍功,一步步走向高位,收獲了許多生死兄弟。
他二十一歲上戰(zhàn)場,南疆兩年,北域三年,削藩平亂又兩年,前前后后在戰(zhàn)場上待了七年有余。
他平外,長孫星沉安內(nèi),里外配合安定朝局,他們斷斷續(xù)續(xù)的分離了太多年。
那些年沙場上所吃的苦,他不能跟長孫星沉說,怕他擔(dān)憂,怕他亂了心,也不能跟恒國公說,因為當(dāng)年為了走出家門,他把話說得太狠,傷了父子情,而且大話放出去了,他撐著一口氣,打死也不能回家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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