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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晚卿把略帶涼意的目光從膽戰(zhàn)心驚的紀小柔身上收回,轉(zhuǎn)過頭看向紀家人。

“奶奶、大伯、二伯、二伯娘,我爸也真是的,這么點小事還要麻煩家里人過來主持公道。來就算了,我爸還非得拉上你們鬧一鬧!這下好了,不僅我爸這個車間副主任的名聲沒了,大伯你在紡織廠也得被說閑話,二伯你在食品廠也別想好過?!?br>
這年頭,被派出所掛上號可不是什么好名頭!

紀老大和紀老二悔得要死,往后說什么也不肯再管老三家的事了!

大侄女說的在理,他們是一家人,自己橫插一手算什么事!這下可平白無故惹了一身騷!

紀建國渾身像是被車碾了,縮在角落里嚷嚷:“你個小賤蹄子別在這里胡咧咧,我啊——??!”

紀晚卿拿起搪瓷杯,連熱水帶杯子一起砸向紀建國的腦門,陰惻惻道:“怎么?我是沒把你打怕?到現(xiàn)在嘴里還沒個把門的?”

剛泡好的茶水起碼有個七八十度,燙得紀建國驚聲尖叫!

屋里其他人瑟瑟地縮了縮肩膀,生怕自己再惹到這個煞神。

紀建國頭頂茶葉,臉被燙得緋紅,眼里的怨恨幾經(jīng)閃爍,最終不敢再開口。

紀晚卿滿意地收回眼神,重新對餐桌諸位說到:“所以我們家的事,還是勸大伯二伯少管。我記得大勇哥正在說親吧?淑姐姐是不是也在相看人家?要是讓親家知道家里還有我們這樣不和諧不美滿的親戚,多扣印象分啊?!?br>
紀老太嘴里塞了布條,瞪大眼睛嗚嗚咽咽地表達著抗議。

紀晚卿沒管,笑著說:“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不留奶奶和幾位吃晚飯?!?br>
被小輩沒皮沒臉的教訓(xùn)了一通多管閑事,還拿家里兒子姑娘的親事威脅,紀老大紀老二的臉難看極了。

可是又能怎么辦呢?

打又打不過,人家說了這是他們自家的事,他們是分了家的,過來貿(mào)貿(mào)然插手又不占理。

紀老大沉聲道:“不管怎么說,你也不該跟你爸動手?!?br>
紀晚卿大咧咧撩開衣袖:“怎么,我爸打我的時候下手這么狠,我還不能反抗了?”

紀老大還想開口,被紀晚卿打斷:“大伯你也別太操心,我媽走了,外公也病逝,現(xiàn)在我就剩我爸這一個至親的親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這次我也是氣狠了,之前我總想著逆來順受,讓我爸看見我乖巧懂事能多偏愛我?guī)追帧!彼涯抗饴湓谔K秀母子三人身上,語調(diào)涼涼的:“后來被打得多了才知道,原來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每次挨打回回都是蘇阿姨在旁邊攛掇呢?!?br>
紀晚卿到底是姓紀,有了蘇秀這個火力集中點在,紀家人不滿不善的目光一下就看過來。

尤其是紀老太,那兇狠的眼神恨不能活扒了她!

蘇秀打了個哆嗦,抱緊紀鑫寶,委委屈屈開口:“我、我沒有?!?br>
紀老太眼睛一棱:“唔唔唔!”不是你這個賤人難道還是我兒子!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以后也不管你們怎么折騰,快來給我們松綁!”紀老大是一點不想再管三弟家的閑事,他明天還要上班呢!

紀晚卿從善如流:“這不是怕大伯二伯跟我個弱女子動手嘛。”

紀老二嘴角抽抽。

其實按照他大哥的性子,要不是打不過侄女,今天的事沒這么容易,也不會那么好說話。

紀建國一聽大哥二哥要走,不顧肚子疼哆哆嗦嗦站起來:“媽,你們、你們真的不管我了嗎?”

紀老太剛被松綁就想賞紀晚卿一耳光,結(jié)果反被薅了一把頭發(fā),疼得她上躥下跳!

紀老大看著毫不留情的侄女,也知曉她是被三弟一家欺負狠了,不把這口惡氣出了,這事沒完。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公安來調(diào)解都沒調(diào)解出個所以然,你還能指望我們?”

說到底,還是紀晚卿最后幾句話打動了紀老大。

紀晚卿只有紀建國一個爹了,以后結(jié)婚嫁人少不得需要娘家?guī)鸵r,估摸著出幾天氣就算了,難不成還真敢謀殺親爹?。?br>
紀建國震驚,抖著下嘴唇開口:“就算、就算打我的事算了,那錢呢?小、紀晚卿可是把家里的錢全搜刮干凈了!”

要不是忌憚小畜生從地磚撬起來的兩塊小黃魚,他剛剛就把這事兒告訴公安讓人把她抓了,還容得她囂張!

然而紀晚卿大義凜然道:“爸你可別胡說!我可以對天發(fā)誓,今天拿的東西,全都是外公留給我的!您不能偷偷把東西搜刮去,轉(zhuǎn)頭就真以為那是自己的了吧?”

三弟那個老丈人,在大革命前是很有幾分家底,這事兒在紀家不是秘密。

紀建國很想說你放屁,但存折里的五千塊確確實實是從紀晚卿的賬戶轉(zhuǎn)過去,這些銀行都有記錄,作假不得。

老二媳婦聽后留了個心眼:“晚卿,你爸什么時候把你錢拿走的?拿了多少?”

紀建國喉頭一滯,連忙打眼色讓紀晚卿不要亂說。

本打算忽悠過去的紀晚卿一看見紀建國的表情,干脆利落地說了:“我剛來那會兒就陸陸續(xù)續(xù)找我要錢了,一會兒是整修我媽的陵墓,一會兒是打點單位關(guān)系,還有紀鑫寶的補習班也是我給的錢,有時候家里沒錢買菜了,都要我拿錢交生活費。”

雖然沒透露具體金額,但一聽前前后后指定拿了不少!

老二媳婦突然滿臉憤恨看向紀建國,紀建國則心虛地低下頭。

兩個月前,恰好是每三個月一次的上山下鄉(xiāng)動員會,她家二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正式工的工作,只要買下來就不用下鄉(xiāng)吃苦了!

但是這年頭正式工賣得貴?。∫税賶K錢!

他們借遍了親戚才湊齊六百多,而這錢到最后也沒湊齊。

工作沒買到,她家二兒子自然下鄉(xiāng)當知青去了。

昨天老二媳婦才收到兒子的信,剛經(jīng)歷完春耕人都累虛脫,把她心疼得晚上覺都沒睡好。

誰知道今天來紀建國家,得知孩子他三叔明明不差這一百多塊,卻寧愿看著侄兒下鄉(xiāng),也不愿意借錢!

難不成還怕他們借錢不還嗎?

剛?cè)肼毜恼焦っ總€月有22塊,他侄兒吃住都在家,一個月可以還15塊,一年多就還完了!何至于要去鄉(xiāng)下受罪啊!

老二媳婦看向紀建國的眼神堪稱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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