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淮很愛懲罰我。
比如我無意間摸了一下他白月光的衣服。
他便讓我親眼看著妹妹被中斷治療。
我跪在醫(yī)院的過道將頭磕到血肉模糊，卻磕不來他收回成命。
換來的只是他的白月光在他身上放肆搖曳，“姜逢姐姐不會生氣吧，我只是享受一下。”
妹妹死后，我終于心死提出分手。
他卻后悔了，瘋了似的挽留我。
1
神明聽不到我的祈禱。
妹妹還是死了。
我從醫(yī)院回到別墅的時(shí)候，林雪正紅著臉坐在顧書淮的腿上，而顧書淮的手揉捏著她的小腿。
林雪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或許有害羞，但更多的是因?yàn)榍橛?br> 看到我之后，顧書淮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嫌棄開口：“上哪去了？臉色跟死了人一樣難看。”
顧書淮果然聰明，連死了人都能說準(zhǔn)。
沒等我開口，林雪吹向顧書淮的耳垂，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顫抖。
“書淮哥哥，我的腿好軟，一點(diǎn)力氣都沒了?！?br> 顧書淮的目光正死死注視著我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但林雪僅一句話就把他的視線給拉了回去。
林雪乘勢而上，繼續(xù)軟著嗓音，像要酥?jǐn)辔业墓穷^：
“姐姐不會生氣吧，我和書淮哥哥剛從海邊回來，腿實(shí)在是太累了，享受一下你的沙發(fā)?！?br> 她口中的享受究竟是沙發(fā)，還是顧書淮？
我盡力讓自己冷靜，無視坐在男主腿上不停扭動腰臀的林雪。
還有，顧書淮的反應(yīng)。
原來在妹妹出事時(shí)，那一個(gè)又一個(gè)被掛斷的忙音是他在和林雪纏綿時(shí)的叫囂。
大概一個(gè)星期前，我從醫(yī)院回來看到客廳沙發(fā)上扔著一件女士外套。
本以為是自己出門前太著急亂丟的，我下意識要拿起來。
下一秒，林雪穿著我的睡衣從臥室出來，看到我拿著她的衣服驚呼出聲。
“哎呀，我這衣服很貴的！別碰壞了。”
我嘲諷般反駁：“但你好像愛穿別人的衣服啊，比如你身上的睡衣，也不便宜。”
林雪聽完臉色頓時(shí)不太好看，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很快，懲罰到來。
等我再次醒來，家中已空無一人，緊接著，是醫(yī)院的通知，顧書淮命令醫(yī)生中斷了我妹妹的治療。
醫(yī)院是顧書淮投資的，這里有全球最先進(jìn)的醫(yī)療設(shè)備和最優(yōu)秀的專家，可他們只聽顧書淮的。
我崩潰的跑去醫(yī)院，看到妹妹被疼痛折磨的難以入睡。
我拉過每一個(gè)經(jīng)過她病房的醫(yī)生，跪在地上將頭磕的聲響，求他們救救我的妹妹。
沒有人為我停下。
我知道，只有他能救我妹妹。
我跌坐在地上，狼狽地給顧書淮打了一通又一通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三天后，妹妹死了。
就在我最痛苦最需要他的時(shí)候，他陪著林雪在海邊浪漫，對我不聞不問。
林雪回國后，就一直住在別墅里，美名其曰自己沒有住處。
我可以每天看著她當(dāng)著我的面勾引我的男人，可以接受她像女主人一樣使喚我。
我甚至可以原諒顧書淮縱容她羞辱我折磨我，夜可以原諒他為了林雪一次次將我拋下。
但這次，我卻無法原諒他為了林雪的一句話，不顧我妹妹的死活，強(qiáng)行中斷她的治療。
他明明知道的！妹妹的病只要不及時(shí)治療就會死的，可他還是那么做了。
就因?yàn)槲遗隽怂自鹿獾囊路?，惹了她不開心。
“你去幫小雪放些洗澡水?！鳖檿催B頭都沒抬，徑直開口。
但房子里只有我們?nèi)耍谑箚菊l呢？
我用力將指甲掐進(jìn)手心，竭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
“顧書淮，我們分手吧?！?br> “以后，我們再也沒有關(guān)系，我也，再也不欠你?！?br> 2
即便是強(qiáng)忍著淚水，我的聲音依然顫抖。
我沒有給顧書淮回應(yīng)的時(shí)間，徑直去收拾行李。
我的東西很少，小小的一個(gè)行李箱就能裝下，因?yàn)轭檿匆幌虿幌矚g我在家里放太多我的東西。
看到妹妹送我的小人模型后，我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這是這個(gè)世界上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
路過客廳時(shí)，顧書淮已經(jīng)推開了身上的林雪，滿臉不悅的看著我：“姜逢，我讓你走了嗎？”
“這么久了，你還沒有認(rèn)清身份嗎？以為我的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姜逢，你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就是給你妹收尸的那一刻。”
我停了下來，心臟疼的厲害。
顧書淮很清楚，我的弱點(diǎn)是什么。
因?yàn)橹灰妹迷谝惶?，我便離不開他，任何事都對他唯命是從，所以他才敢有恃無恐的一次次為了林雪傷害我。
可惜我沒有弱點(diǎn)了。
妹妹已經(jīng)被我火化，同時(shí)也燒去看我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見我遲遲沒有說話，顧書淮以為再次拿捏了我，居高臨下的發(fā)出命令：“我說了，去給小雪放洗澡水，之前的事我都可以原諒你?！?br> 賞賜般的語氣仿佛要我感恩戴德。
我冷冷的看著他，笑了出來：“顧書淮，你現(xiàn)在年紀(jì)輕輕是耳朵不行了嗎？我說了，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想命令我看看自己配不配！”
顧書淮愣了一下，因?yàn)槲覐奈从眠^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以前我有求于他，句句都是討好和應(yīng)允。
他的臉黑了下來：“姜逢，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br> 我當(dāng)然知道。
顧書淮對我從來沒有耐心，我們幾乎沒吵過架，因?yàn)槲也桓易屗鷼狻?br> 但每次冷戰(zhàn)都是我向他低頭，我像只乞巧可憐的狗求他理我。
剛在一起那會，我們也是約過會的，我和他一起去旅游，因?yàn)槲页燥埪麤]耐心，竟轉(zhuǎn)身直接走了，把我一個(gè)人扔在語言不通的大街上。
后來我吃飯變得很快。
顧書淮好像把他為數(shù)不多的耐心都給了林雪。
無論多晚，只要她一通電話他就能風(fēng)雨無阻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哪怕林雪吃飯?jiān)俾?，他也靜靜坐在一旁，深情地看她。
此刻看熱鬧的林雪也開了口，一臉不贊同的看著我：“姜逢姐姐，你怎么能這樣呢？不說你還要靠著書淮來救你妹妹，你居然還提分手，這可是戀愛的大忌?！?br> 我冷笑一聲：“你是什么東西？你不應(yīng)該高興死了嗎？馬上就能真的入住顧家了?！?br> 聽到我的嘲諷，她委屈的咬了咬唇，快要哭出來：“對不起姜逢姐姐，如果我說了什么惹你不開心的，我向你道歉。”
說著她走過來詳裝向我認(rèn)錯(cuò)，結(jié)果一個(gè)擺手，我手里的模型被她撞掉在地。
陶瓷撞向大理石的清脆聲音響起，我看到了她眼底劃過的那抹挑釁和惡意。
“哎呀，我沒看到。”林雪扭頭看向顧書淮，“這破玩意不會是你這么小氣，送給姜逢姐的吧？”
聽到她的稱呼，瞬間我的理智化為烏有。
“啪”巴掌聲響徹整個(gè)客廳。
3
清晰的五指印很快浮現(xiàn)在林雪臉上。
顧書淮只愣了一秒，我便被踹倒在地，模型被壓在我背下，擠的生疼。
他將林雪護(hù)在身后，看向我的眼底泛著刺骨的寒意，像只毒蛇，“姜逢，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嗎？居然敢打她！”
林雪捂著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書淮送的，還想為你抱不平呢！這個(gè)模型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了?！?br> 我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你拿什么賠我？”
妹妹已經(jīng)不在了，這是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顧書淮卻冷笑一聲：“就這小孩子的東西，賠你一千倍夠不夠？”
說著他將我拽起，身下的模型被他撿起。
下一秒，有著妹妹身姿的模型被狠狠摔碎。
碎片扎進(jìn)我手上，鮮紅的液體流出，像她死的那天。
我再也顧不上痛，瘋了般撿起每個(gè)碎片抱在懷中。
顧書淮見狀，毫不留情一腳把我踢開。
然后當(dāng)著我的面，將他認(rèn)為的那堆垃圾踢的到處都是。
做完這一切，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現(xiàn)在，立刻，馬上向小雪道歉！”
我哭著跪爬在地上尋找角落里的碎片，鋒利的邊緣扎進(jìn)肉里，我仿佛沒有知覺般，拼命將它們攏進(jìn)懷里。
顧書淮蹙眉走向我，在我頭頂用力拽起我的頭發(fā)：“姜逢，聽不到嗎？”
我的淚和身上的血參雜著流下，心中是無盡的懊悔和不甘，是我沒用，連妹妹留給我的東西都保不住。
頭皮被撕扯的巨痛，我用力抬起頭，望向他的眼里只剩下厭惡和濃到化不開的恨意。
顧書淮愣了一瞬，好似被我的目光燙到般，手上的力道不自覺變輕。
沉默的對視中，顧書淮松了手，哈哈想伸手拉我。
但他伸手的動作趕不上林雪的反應(yīng)，“??！好疼，我的臉好疼，書淮你快看是不是腫起來了，我要變難看了?！?br> 顧書淮的目光頓時(shí)轉(zhuǎn)向林雪，巴掌印印在她白皙的臉上頗有些觸目驚心。
那抹剛升起的溫情，最終還是在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后瞬間被憤怒取代。
“姜逢，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道歉！跪下道歉！”
“你覺得，我會嗎？”我死死盯著顧書淮。
顧書淮不屑地笑出聲，滿是威脅：“你當(dāng)然可以選擇拒絕，只要你不想救你妹了?！?br> 我看著顧書淮，忽然就笑了，我開始止不住的笑，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止不住。
所以我傷心的快要死了，他卻什么都不知道。
顧書淮臉上閃過一抹怪異：“你笑什么？”
我滿臉譏諷的看著他：“我笑你可笑，笑你眼盲心瞎笑你不是人！顧書淮，你以為我還是過去的姜逢，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像狗一樣出現(xiàn)在你腳下嗎？
頓了半晌后，我還是說了出來：“醫(yī)院不是什么都會向你報(bào)告嗎？不如用你帶其他女人浪漫的時(shí)間多聽聽，這樣也不至于用這么愚蠢的理由來威脅我?！?br> 若是妹妹還活著，別說跪下道歉，就是讓我磕三個(gè)響頭，我都不帶一絲猶豫。
可是妹妹不在了，如今他已經(jīng)沒了拿捏住我的軟肋，我死都不可能讓他如愿。
顧書淮還沒出聲，林雪先替他打抱不平了：“我和書淮只是去散散心，還不是你整日惹他不開心。”
說完，她又看向顧書淮，“她妹妹肯定是病好了，或許根本就沒??！否則她怎么可能是這副態(tài)度，我看就是裝的?！?br> 妹妹的病情逐漸加重，嗎啡不再有用，她早就疼的睡不著了，我也變得整日睡不著覺。
這些顧書淮都是知道的，我妹妹的病究竟到了哪一步，他知道的。
可他還是沒有糾正林雪，反而向我下了最后通牒。
“姜逢，我說了，只要你跪下道歉，你妹妹，還可以活下去?！?br> “她的命要不要，全在你?！?br> 4
“滾！”我笑著說出口，眼里卻是深深的恨意。
或許是我的一再忤逆徹底激怒了顧書淮，他冷笑一聲，嘴角揚(yáng)起一抹殘忍的笑。
“我原本已經(jīng)給你妹找了最好的專家，其實(shí)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讓他們繼續(xù)給你妹治療?！?br> “可是你太不聽話了，看來是我對你太仁慈了，姜逢，別后悔。”
說完，他得意地掏出手機(jī)，在屏幕上點(diǎn)了幾下，隨后漫不經(jīng)心的瞥了我一眼，“最后一遍。”
我知道，他在等我求饒。
“你怎么，好像小丑啊?！笨粗孕诺哪樱以俅沃S刺出聲。
顧書淮的動作頓在半空，我有些巴不得他快點(diǎn)點(diǎn)下去，甚至開始刺激他。
我實(shí)在厭倦了他高高在上威脅我的得意面孔了。
眼見一直等不到我開口求饒，顧書淮握著手機(jī)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最終他還是撥通了醫(yī)院的電話。
“把請來的專家送走，以后，姜逢的妹妹不用再治了?！?br> 顧書淮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掌握眾人生氣的上帝。
或許妹妹死的那天，他也說了同樣的話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地開口：“可，可是顧總，姜小姐的妹妹在幾天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還是您下令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