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進宮候選后,父親怕我郁結在心,特地派侍女陪著我出門散心。
盡管沒什么心情,但我不想拂了父親的好意,便強撐著去集市上逛逛。
看著街上張燈結彩的熱鬧景象,我恍惚間才意識到今日恰好是七夕,身邊的男女們都結伴出行,互相掛著彼此交換的定情信物。
有人認出我,小聲嘀咕道:
“這不是尚書府的大小姐嗎?往年七夕司徒將軍和越世子為了爭奪她的目光,恨不得當街打起來,今年怎么就她一個人?”
立刻有人戲虐地反駁:“昨日發(fā)生的事你不知道?司徒將軍和越世子同時上門提親,結果求娶的都是她妹妹!兩人估計早把她玩膩了,聽說她和蘇父厚著臉下跪求二位娶她,人家連收她做妾都不肯呢!”
感受著周圍異樣的眼神,我窘迫地想要逃離。
剛要邁腳,卻聽人群里一聲大叫:
“快看那邊,是司徒將軍和越世子,他們買下了全街的花燈向蘇二小姐表白呢,好浪漫!”
我的腳步頓住,明明已經被兩人傷的夠深,可還是自虐般忍不住回頭。
在漫天升起的花燈里,他倆一人牽著姜玉瑤的一只手,爭著討好她展示自己的魅力。
這一幕熟悉又刺眼,往年七夕,他們也曾為我買空過整個集市的花燈。
姜玉瑤似乎掃到了人群中的我,炫耀地勾起唇,轉頭引著兩人到了我身前的三生橋。
“聽說在這塊三生石上刻上成對的名字,有情人便能攜手走過三生三世,不如我們也刻一個吧?!?br>我清楚地知道這塊三生石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我和司徒瑞、越佑之三人的名字,從年幼時稚嫩的筆跡到長大后的龍飛鳳舞,不變的是他們的名字始終一左一右緊緊貼著我。
姜玉瑤看到后,豆大的淚珠不停往下掉。
“原來你們早就和姐姐刻過,算了,是我不該多嘴?!?br>兩人趕緊手忙腳亂地輕聲哄著她:“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瞎刻的,玉瑤別哭,我們現(xiàn)在就把這些字跡劃掉?!?br>我蒼白著臉,看他倆果斷地掏出小刀,用力地將石上的名字劃得面目全非,連著一同劃爛的,還有我們十多年的情誼。
但兩人臉上卻絲毫沒有惋惜之色,反而搶著邀功。
“玉瑤你瞧,劃的干干凈凈,我比越佑之多劃了好幾十道。”
“空有力氣的莽夫,姜卿月的名字可都是我劃的,玉瑤最在意的是這點。”
姜玉瑤帶著隱秘的歡喜挑釁地看我一眼,無奈地隔開兩人。
“好了不要吵了,該刻名字了?!?br>司徒瑞和越佑之立馬停下,搶著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玉瑤,要不是姜卿月,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人應該是你!”
“姜卿月就是個鳩占鵲巢的小偷,我們從前瞎了眼才會對她千般嬌寵,以后我們會把所有的寵愛都只給你一人,她休想再欺負你!”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只能依稀看到三人嬉鬧著離開,渾身顫抖地走上三生橋。
怔怔地看著三生石上被劃爛的名字,原來從前的種種,只有對我來說是珍貴的記憶,而對他們則是嫌惡的過往,巴不得趕快忘記,或是把這些共同記憶都換上姜玉瑤的名字。
想到兩人涼薄的話語,我徹底死心,抹著淚走到橋邊的樹底下,將陳舊的許愿吊牌扯下扔進水里。
上面一筆一劃鄭重地寫著:“只愿相守歲歲年年?!?br>看著木牌慢慢沉沒在漆黑的水里,我的心似乎也跟著冰封,決定再也不在乎他們了。
可一轉頭,卻見司徒瑞和越佑之不知道什么時候折返了,正復雜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