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向評委組提交了原創(chuàng)證明。
只是審核的期限太久,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接著,我回家整理自己的東西。
把遺書,夾雜在一份份樂譜歌詞下。
然后打電話給曾經的經濟人拜托他替我處理后事。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才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
“等著我?!?br>我疲憊的無法思考,坐在地板上頹然地看著這十年間,我攢下來的一切。
落灰的玩偶,泛黃的情書。
奶茶的包裝袋,結婚的鉆戒。
對丁易軒來說,這些都是小到習以為常的東西。
對我來說,卻是被愛過的證明。
作為一個沒有家,沒有朋友的孤兒來說,傅欣然施舍給我的那點好,便是我此生能夠擁有的全部的愛。
所以,即使知道她愛的不是我。
即使目睹了她對我做的一切。
我也沒辦法狠下心來去恨她。
因為那樣,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我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還給她,然后悄無聲息的離開她的世界。
休息好后,我用最短的時間,打包好自己的行李。
曾經的我,不愿意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去。
可如今以我如今的身體情況,早已去不了任何想去的地方,只能在醫(yī)院等死。
住院第二天,我接到了傅欣然的電話。
“蘇遇,你沒完了是嗎?你為什么要給評委發(fā)那份郵件,你知不知道易軒有多傷心?”
“你別以為多在外邊不回來我就拿你沒辦法,趕緊公開向易軒道歉,承認你發(fā)的一切材料都是假的,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再尖銳的話語也無法傷害一顆死去的心。
我無聲的掛斷了電話。
在最后的日子里,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身體稍有好轉以后,我在醫(yī)生的允許下,試著去實現那些未盡的心愿。
我的心愿有很多。
大到找到自己的爸爸媽媽。
小到和傅欣然去逛一逛公園。
可惜所有的心愿,從我被拋棄的那一刻起,都注定無法實現。
我只能一個人戴著厚厚的口罩,漫無目的的在街邊閑逛。
有次不知道去哪,鬼使神差來到和傅欣然生活了十年的家。
我看著傅欣然和丁易軒手挽手出來。
一起去高檔餐廳吃飯,一起去公園散步,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抓娃娃。
這些稀疏平常的小事,我等了十年,都沒等到。
只能在生命的盡頭,沿著兩人走過的痕跡,卑微的回憶著不屬于我的甜蜜。
最后,我看著他們遠去,獨自在公園坐到夜幕降臨。
打車回到醫(yī)院,卻看到了一床的玫瑰花。
傅欣然滿臉歉意的走來。
“蘇遇,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我想了很多事情?!?br>“那個事,確實是我對不起你,我和易軒商量了一下,明天會召開記者發(fā)布會,把真相公布出去?!?br>“乖,別生氣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br>她如十年前一般,輕輕把我抱在懷里。
我僵直許久,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最終,那顆十年前便怦然而動的心,替我答應了傅欣然。
次日一早脫下病號服,提前來到發(fā)布會現場。
可進去后,我直接愣在原地。
這不是用來澄清的發(fā)布會,而是丁易軒的粉絲面見會。
我視之為家人的粉絲們,都在高呼丁易軒的名字。
我不可置信的沖進后臺,想問個究竟。
卻看到丁易軒一臉嬉笑的看著我.
“你一個孤兒,有什么資格和我爭?識趣點,就把所有一切都讓給我,不然……”
“是你聯(lián)合傅欣然一起在騙我?”
十年里,我收到的第一束玫瑰,竟然是欺騙的開始。
我想問個究竟,丁易軒卻突然高喊救命。
下一秒,傅欣然攥住我的手腕。
一巴掌,打得我頭暈目眩。
她看我目光,滿是憤恨。
“蘇遇,你想死嗎?”
那根緊繃的神經在此刻斷裂。
我發(fā)瘋一般地吼道:“是,我就是快要死了!”
“胃癌晚期?!?br>“所以傅欣然啊,我沒有時間了,這個獎項就是我的一切。”
“我不奢求你愛我,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在一起十年的份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丁易軒紅著眼眶看向我。
“別演戲了,我去醫(yī)院問過了,一個闌尾炎手術而已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
傅欣然眼中怒火似乎要將我吞噬。
“蘇遇,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
“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和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你唱歌的聲音有幾分像易軒,讓我動了惻隱之心。”
“要不是因為這個,以你的條件也配和我結婚?你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仰仗易軒得來的,別說是一個獎項,他就算是要你這條命,你也得給!”
觸目驚心的真相沖擊著我的腦海。
我如被雷擊一般愣在原地。
傅欣然卻絲毫不顧我的感受。
拽著我的衣領,將我朝臺上拖去。
她向臺下的記者和觀眾說我是丁易軒的黑粉。
嫉妒他的才華,惡意傷害他。
“這個人,勾引我不成就惱羞成怒的對易軒動手,還曾試圖竊取易軒的歌曲,大家一定不要被他楚楚可憐的外表蒙蔽!”
昔日愛我的粉絲對我群起攻之。
用惡毒的話語咒罵我,讓我去死。
各類垃圾朝我丟來。
如十年前一般,比十年前更勝。
曾經護在我身前的傅欣然,如今也成了加害我的兇手。
我被一個水瓶打得眼冒金星。
搖搖晃晃的起身,在看向傅欣然的那一瞬間,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我捧著滿手的血,笑著看向傅欣然。
“傅欣然,你如愿了。我的確快要死了?!?br>“我本想在我死前成全你和丁易軒,祝你們幸??鞓??!?br>“可傅欣然,你不配,你們不配……”
傅欣然擰眉看向我,“又在演戲,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她試圖伸手拽我。
可我已經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陰差陽錯的,她拽下了我的假發(fā),露出我因為化療掉光的腦袋。
那一刻,臺下閃光燈四起。
我在傅欣然震驚的目光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