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以為自己會忘了祝妹和那些人帶給她的感覺,畢竟上輩子,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能報復的,她都報復過了。
可撫摸著自己的傷口,那種被黏上、被誤解的惡心感還是揮之不去。
真是煩人。
小荷活動了下自己的手,方才之所以沒動手,完全是敵眾我寡,不然她早就上手了。
對付這些人,也簡單。
就像方才,她不過短短幾句話,就在小符心底埋下了種子。接下來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到老爺宴請夏太守這天,那些腦子不夠用的奴仆們自然會做夠全套,然后自投羅網(wǎng)。
思及此處,小荷不再想其他事,專心處理自己的傷口……
………………
暗沉沉的花房配所里,謝淮盯著那氤氳了水漬的屋頂。
在離他幾步的距離,潺潺水聲流進他的耳朵。
他的“好妹妹”脫了衣衫正在擦拭身體,她只是背著他,兩個人之間沒有實質(zhì)性的遮擋。
這件事本身對謝淮的沖擊實在是有點大了。
她擦了很久,比謝淮預估的時候擦得更久,仿佛在慢慢研磨某些人的心,揉圓搓扁。
在他望著那屋頂?shù)乃疂n最終落下的那一刻,少女已經(jīng)換好了輕麻質(zhì)地的衣物走到了他面前,這是一件足夠薄的短褐,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皂角香氣。
她著實稱不上好看,下巴上敷了一塊黑色藥膏,身上的其他位置,也隱隱約約可見這丑陋的青草味兒藥膏。
“你怎么了?”謝淮不由問道。
“沒事,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毙『蓳u頭。
他垂眸,鴉青色的眼睫陰影覆蓋在他的眼窩。她受了傷,卻不愿意跟他透露。
說到底,她還是把他當外人。
小荷翻出箱子里的喜餅捧了出來,這幾日她是別想在廚房尋到吃食了,她沒有受虐傾向,不想去自取其辱。索幸上輩子她是真的沉浸在即將成婚的喜悅之中,就算是最底層的奴隸,她也花了足夠的心思的去準備,單單是耐儲存的喜餅,她差不多就準備了半個箱子。
這些足夠她和陛下吃半個月的了。
“阿松哥,先吃點東西吧?!毙『煞鲇图埌⌒囊硪砟贸鰞蓚€喜餅,抵到他嘴邊。
很難吃。
謝淮只是略微遲疑,可為了盡快恢復,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啃咬起來。
不過他那嬌生慣養(yǎng)的咽喉,不管吃多少遍,還是不適應這粗糲的食物,哽得他咳嗽連連,少女便湊上前來,給他小心翼翼地喂水。
吃完之后,他閉目歇息了一會兒,直到少女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肚子舒服點了嗎?”
聽到這話,謝淮的心登時警鈴大作。
接著那只帶著老繭的手,放在了他堅硬腹部。指甲無意識的剮蹭,激得他軀體僵硬。
被子掀開,涼意上涌,謝淮微微別過了腦袋。
“出來吧,我知道你憋了一天了?!笔煜さ奶諌氐肿×怂踔粮械剿氖质炀毜負u了搖。
水柱直沖湖底的聲音如此有力,就跟擊碎謝淮羞恥心的鐵拳一樣有力。
他的渾身因刺激微微發(fā)抖。
…………………………
小荷見他又是漲紅了臉,側(cè)頭閉著眼,睫毛又翹又顫,知道他羞恥心又是作祟了。
其實他當真不用這般,他們貴人們又不把奴隸當人。
前世就那韋昭儀,渾身上下她哪里沒看過?
就連當年青州大難、韋家逃命,韋昭儀身上生了毒瘡,也是她一口一口將那毒素吸出來的。
“哥你這般勇猛,應當高興才是,不必不好意思?!?br>
“這證明你身體好,以后肯定很能生?!?br>
小荷大字不識幾個,雖不懂治國之道,卻明白后宮之中,什么最重要。
子嗣!
她得逮著主子們最在意的夸。
尤其是,小荷夸得還很有理有據(jù)。
她想起上輩子,陛下和莊貴妃鬧歸鬧,生孩子倒不耽誤。莊貴妃進宮一個月就被送進了冷宮,出來就是因為暈倒了之后查出來有孕。
算算日子,恰好是莊貴妃進宮之時,就懷上了。
說明什么?說明陛下龍精虎猛,一發(fā)即中!
“哥,你這樣龍精虎猛,想必一擊得子,也不成問題?!?br>
當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謝淮的桃花眼猛然睜開了。
他看見少女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眼中的欲望昭然若揭。
謝淮一直在想,這個好妹妹到底為何要在自己即將大婚之際,留他在自己的處所。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豁然開朗了,原來——
她想和他要一個孩子。
是的,怕是要和她成親的那個人沒有生育能力,她才要想方設法借種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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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么行呢?
謝淮的手一點點攥緊薄被,他不是這么隨便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小荷“啊”了一聲,“哥,你的手,能動了?”
她有些激動,沒想到短短時間內(nèi),他居然就可以自己動了。她記得上輩子把他獻給韋惜雪之后,韋惜雪可是請了不少大夫來調(diào)理,花了挺長時間陛下才能活動一二的。
沒想到她這樣糙著養(yǎng),居然恢復得比上輩子還好。
同樣是她撿來的,小荷不由拿陛下和祝妹對比起來——
才撿祝妹的時候,她還是個沒有根基的小奴隸。嘴里吃的自己都不夠,還硬是摳出來養(yǎng)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即使這樣,她還是在祝妹那溫柔的目光中,瞥見了還沒來得及掩藏的嫌棄。
而陛下呢,他讓她想起了,上輩子番邦進貢來的貴族波斯貓。明明出生那樣矜貴,到了陌生的環(huán)境,努力吃著難以下咽的食物,盡量減少排泄的次數(shù)怕給丫鬟們帶來麻煩,一切都這樣輕手輕腳、乖乖巧巧。
他真的,她哭死。
搞得她這個投喂人想要獎勵他了。
小荷連忙去抓著他的手,“能動就好啊,有些事得兩個人動才好搞!”
她決定斥巨資,去鍋爐房租個大木桶,給他洗個熱水澡。他一天天的窩在床上,渾身一遍又一遍地涂她自制的草藥膏,說實話,確實有點臭。
上輩子一個人她給波斯貓洗澡,都被濺得滿身是水。不敢想象這輩子帶個成年男人,還是個癱瘓的成年男人是什么狀況。
幸好他的手能動了,洗澡這種事,兩個人動才好搞嘛。
誰知謝淮聽了,不適應地別過頭,“別總是提搞不搞的,難道我手能動了,你就想著那些事?”
“不然想什么?一個人動還挺麻煩的。”小荷又道。
小荷最是愛潔,要是能天天洗澡,她能爽死,“要是天天都能搞,我天天都想呢?!?br>
謝淮眉間忍不住一跳,他沒想過,她能這么如狼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