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鐘語雪直接掛斷了電話。
透過手機黑色的屏幕,她看見自己蒼白的臉色。
......
蕭然給鐘語雪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想好好休息,可偏偏某人不肯放她安寧。
半小時后。
蕭然帶著一幫兄弟來到了醫(yī)院。
鐘語雪平靜地掃過所有人,最后定在蕭然身上。
又是這樣。
每次只要他做了不好的事情想要請求她的原諒,就會帶一群人過來,把她架到高臺上,讓她不得不、不能不“大方原諒”。
“先是不接我電話,現(xiàn)在又來醫(yī)院住院,你到底在搞什么?”
蕭然看著病床上面色慘白的鐘語雪,眉頭緊鎖,多了一絲自己都沒注意的煩躁,“之前那通電話我可以解釋......”
“姐姐,你怎么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若纖細的身影擠了上來。
沈若光擠到蕭然身旁,因為病房內(nèi)空間的原因幾乎是緊緊挨著他,可她的眼睛卻看著鐘語雪,似乎并未察覺到動作不妥,“是因為婚禮的事情你在生氣嗎?”
原來是這樣。
蕭然眉頭松開,松了一口氣。
”姐姐你這樣舒服嗎,要不是我扶你起來吧?”沈若光眉眼間神色滿是擔憂,纖細的胳膊輕抬,似乎是想要把她扶起。
玉色的手鐲卻隨著她抬手的動作就這么毫不保留地展示在鐘語雪面前。
下一秒。
“??!”一聲帶著痛楚的嬌呼響起。
“你......怎么會有這個?”
鐘語雪緊緊握住沈若光的手腕,呼吸急促而紊亂,胸口起伏不定,像是竭力壓抑著淚水。
“給我取下來!”
“你這是做什么?”
沈若光還沒有說話,蕭然先一步上前掰開了鐘語雪抓住對方的動作。
經(jīng)歷了車禍,她渾身無力,此時也只是強撐著,很輕易地就被對方掰開了。
“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偏要動手?”
“我跟她沒什么好說的?!?br>
看著蕭然憐惜地護著對方,鐘語雪心中既痛又恨,她眼中閃爍著晶瑩,死死盯著沈若光,雙眸噴火“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你為什么會戴著!”
這是她母親的遺物,她一直放在紫檀木的盒子里珍藏,也只有偶爾想念母親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看看。
可此刻,卻被她最厭惡的人戴在身上!
蕭然僵硬了一瞬。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這個鐲子很好看?!?br>
“我這就取下來,你不要生氣?!鄙蛉艄庋劾镉趾狭藴I水,她狠狠脫著手鐲,動作焦急又慌張,潔白的手腕瞬間變紅。
蕭然心疼了。
“不就是一個手鐲嗎?”
他擋在了她面前,語氣自然地偏袒,“是若光看到覺得好看,我看你平時也不怎么戴,以為你是不喜歡,就借給她戴一下?!?br>
“東西又沒有壞,回去我就給你放好,這件事就算了?!?br>
“你不知道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嗎!”
鐘語雪啞著聲音,努力壓下心中的酸澀,“你就這么隨便把鐲子給她戴了,你是沒有腦子嗎!”
她平時連摸都要小心翼翼,他就這么無所謂地送給別人戴!
胸口劇烈起伏,她幾乎要喘不過氣,把身上的枕頭狠狠丟了出去。
”給我滾!”
枕頭不重,就算砸到也沒事,可沈若光卻猛地站出來擋在了蕭然面前,被枕頭砸到后更是輕呼一聲。
“你是瘋了嗎!”蕭然看到心上人被砸,也來了脾氣,“這個手鐲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人是活的,東西是死的,你至于這么大題小作嗎?”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拽起鐘語雪,“你給我道歉!”
男人的力道毫不留情,鐘語雪疼得直冒冷汗,渾身卻使不上力,調(diào)整好的姿勢被這一拉也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栽倒在床上,臉上血色全無。
蕭然愣了一瞬,隨即皺眉。
“我根本沒用多大力氣,你在裝什么?”
鐘語雪疼得說不出話,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可偏偏某些人不會讓她如意。
“不怪姐姐,是我做錯了。”沈若光拉著蕭然的衣袖搖了搖頭,“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br>
蕭然的視線被拉回,看著沈若光眼中的晶瑩,忍不住心疼地嘆了口氣。
他看向鐘語雪的眼神帶上一絲厭惡,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隨意地甩在她身旁。
“行,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我給你買個兩千萬的寶石鐲子賠你,這件事就算了。”
“算不了?!?br>
看到他們親昵的姿態(tài),鐘語雪笑著,眼中卻沒有笑意,只有化不開的悲傷。
算不了,她被毀掉的婚禮。
算不了,他連母親的遺愿都辜負。
算不了,他101次的拋棄。
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算不了!
她笑得慘烈,可蕭然卻在她說完這三個字后,慍怒更深。
“就這么點小事,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斤斤計較!”
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七嘴八舌地開始勸道。
“嫂子,不就是個手鐲嗎,若光也道歉了,真不至于。”
“你也體諒體諒然哥啊,然哥天天忙這忙那,你就在家待著,因為一個手鐲就這么折騰,誰受得了啊?!?br>
一直在小團體里比較透明的黃毛話中帶刺。
自從嫁給蕭然后,鐘語雪一直游走于交際場替蕭家籠絡生意,實際上卻被沒有什么正經(jīng)權利和職位,在外人看來,她完全依附于蕭家。她也曾向蕭然提出這個問題,卻被他輕飄飄一句“不要沒事找事”掩蓋過去。
此時,黃毛這句話無異于一根針狠狠扎入她的心里。
看來蕭然平時沒少跟他們說自己的事情啊。
鐘語雪面無表情地想著,可一想到自己作為談資和笑料出現(xiàn)在丈夫的口中,指甲便不受控制地掐入手心。
“鐘語雪,我已經(jīng)說了會補償你,這件事就此揭過,你不要得理不饒人。”
蕭然強硬地做了決定,又開始轉移話題。
“你這次又生什么病了,有這么嚴重還要住院?”
他盯著鐘語雪沒有血色的臉,皺著眉頭,“怎么,繼你上次肩膀受傷結果檢查出無事,你現(xiàn)在又學會和醫(yī)生串通撒謊了?”
“婚禮的事情是我不對,但是若光有事找我啊,我也不是故意丟下你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的眼神閃爍一瞬,“我也可以解釋,但是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撒謊,你為了吸引我的注意故意住院,實在沒必要?!?br>
看來他一點都沒想起來她曾經(jīng)的求救。
鐘語雪的嘴角微微勾起,卻不帶一絲溫度。
也對,畢竟他從未在乎過她。
“你說夠了嗎?”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毫不猶豫打斷了他,“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麻煩你們不要打擾我休息?!?br>
她已經(jīng)懶得和蕭然爭執(zhí),無論他怎么想,她都不在乎了。
可她這副不在乎的樣子卻惹惱了蕭然。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就這么點小事而已,我都說了會補償你的,我也說了都可以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br>
“那是什么樣?!辩娬Z雪輕笑一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是你沒有在婚禮丟下我,還是你沒有把沈若光帶到我們家,亦或是我不是什么該死的替代品?”
她越說聲音越悲涼,吐出心中的濁氣,下定決心。
“離婚吧?!?br>
“從此,我們再無瓜葛。”
“你這是激將法嗎?”
蕭然不覺得她是認真的,聽前半句只覺得她是吃醋鬧脾氣,回想起那通電話,難得多了絲耐心,從口袋里掏出一條項鏈。
“我向你保證,下個月就把婚禮給你補上,其他事情我也都可以解釋。”
吊墜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美麗的故事。
可惜。
鐘語雪一眼就認出那是沈若光喜歡的牌子和款式。
而那場婚禮,他也永遠無法彌補。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我說,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