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她是剛剛參加工作的莽撞少女,沈應仁是留學歸國的天才醫(yī)生。
她出手沒輕沒重,將犯罪分子打到鼻青臉腫外加骨折。
在急診科輪訓的沈應仁震驚地問:“這是你打的?你男朋友?出軌了?”
顧青離惡狠狠地齜牙:“再問,我把你也打到病床上?!?br>
顧青離進醫(yī)院的頻率都快趕上吃飯的頻率了,每次都能見到沈應仁,吵吵鬧鬧也熟悉起來。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顧青離的師父老淚縱橫:“我這個孽障徒兒總算有人能降住了。”
沈應仁跟她求婚的時候,顧青離受傷趴在病床上起不來。他單膝跪地在他的同事和她的伙伴們見證下向她承諾,說他會努力精進醫(yī)術,保證讓她永遠活蹦亂跳。
眾人啼笑皆非。
時過經(jīng)年,她已經(jīng)是綠江市保衛(wèi)局偵查隊隊長,沈應仁則成為了省醫(yī)院最年輕的副主任醫(yī)師。
他們生了一個兒子,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直到一年前,顧青青敲開顧家的大門,那張和顧母一模一樣的臉勝過一切語言。
顧青青指責她鳩占鵲巢,無恥至極。
那天她才知道,原來她們倆在一個產(chǎn)房里前后腳被生下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許是洗澡的時候來回抱錯了,總之她們的人生完全錯亂。
顧青青才應該是顧家獨女,而她本該在只有咸風的荒野海島上窘迫度日。
顧家高調認回女兒,顧青離只能擺正自身,對顧青青一再忍讓。
可她的退讓并沒有讓顧青青滿意,她竟然看上了沈應仁!
顧青離一直認為,縱使全世界都站在顧青青那邊,沈應仁和沈川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
可惜,他們也變了。
沈應仁和沈川一次又一次站在顧青青那邊,像一大一小兩個騎士一樣守護著顧青青。
顧青青回來的第二個月,他們會為了給顧青青過生日而將同一天生日的她遺忘在家。
顧青青回來的第五個月,他們帶著顧青青一起去外面旅游整一個月。而她在任務中被罪犯從后面襲擊,游走在鬼門關奄奄一息,手術單家屬簽字欄還是單位領導簽的。
顧青青回來的第八個月,顧家沈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飯,所有人都到場了,唯獨沒有人通知她。特地跟同事?lián)Q崗回家的她從冰箱里翻出速凍餃子,做好后沒有半點胃口,主動回單位加班了一夜。
類似的事在這一年里,不勝枚舉。
或許沈川的那幅畫、那句話只是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早就攢夠了失望。
她再也忍不住地爆發(fā),將那幅畫奪過來撕掉。
沈川哭著捶打她:“媽媽是壞人!你賠我的畫!我不要你當媽媽!”
沈應仁指責她:“你瘋了!你跟小孩計較什么!別把你在隊里獨斷專行的勁帶家里!”
顧青青將沈川摟在懷里,明則勸慰實則暗諷:“姐姐,小孩子是無心的,他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說什么罷了?!?br>
子彈打在身體里她沒哭過,刀鋒劃過皮膚她沒哭過,和歹徒搏斗被打到骨折她沒哭過。
可那天她是哭著跑出家門的。
身后沈應仁還在怒吼:“滾吧!滾了就別回來了!”
顧青離沉浸在回憶中,不知不覺來到銀行。她將這些年攢下來的工資轉到一張新卡上,不多,只有十二萬塊錢。
這筆錢對于沈家不值一提,可顧青離還是想留給兒子。
終究她生了他,哪怕是和沈應仁離婚,她也要給撫養(yǎng)費。
顧青離無處可去,她的身份證在做好決定后就被領導收走準備銷毀,現(xiàn)在連旅館都住不了。
無可奈何,只能踏上回家的路。
即使家里并沒有人歡迎她。
回去的路上,顧青離看到路邊有貓販子,小奶貓在籠子里嗚嗚咽咽。
想到沈川曾說生日愿望是想養(yǎng)只小動物,顧青離便停下腳步挑選了一只。
就當她留給沈川最后的一絲愛吧,希望這只小貓能代替她陪伴兒子長大。
從今以后,她恐怕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