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離開后下起了大雨,我在雨里失神地站著,直至崔修竹舉著傘沖到我身邊,我才呆呆仰起頭。
他滿眼的自責(zé)和痛惜,將我緊緊摟在懷里。
“湘玉,對不起,是我失約了,你要怎么罰我都行,何必用這種法子折磨自己?你明知道看你難過,我心里更是千百倍的疼?!?br>他說著命人給我打傘,自己跪在雨中。
“你心里有氣,我便跪到你氣消為止。”
他很快被淋得和我一樣,面色發(fā)白,嘴唇被凍的青紫,卻一點(diǎn)起身的意思也沒有。
好似我不點(diǎn)頭,他就真的永遠(yuǎn)也不會起來。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久,淡淡地?fù)u了搖頭。
“我沒生氣,只是沒想會突然下雨?!?br>他這才起身抱住我,眼神晦暗,柔聲安慰:“等過幾日,我再陪你去大昭寺一趟……”
猶豫片刻,他沉聲說出了下半句。
“曲州最近在鬧災(zāi)荒,丞相剛找我就是為了這事,我準(zhǔn)備親自調(diào)糧草去賑災(zāi),過五日才會回宮?!?br>我神色如常,體貼地命人去給他收拾包袱,順帶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他。
“這是?”
他好奇地想打開,卻被我一把摁住。
“夫君,這是我在寺里替你求的平安符,等你賑災(zāi)回來才可打開,否則就不靈了。”
他眼睛噌得亮起,欣喜地將盒子揣在胸口,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拿起包袱往外走。
“湘玉送我的禮物,我自當(dāng)珍重,你好好在宮里等我回來?!?br>走到門外時,他腳步停住,回過頭看我。
“孩子,以后我們?nèi)ケб粋€回來,也算圓滿?!?br>我沒回話,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
崔修竹,我們沒有以后,更不可能圓滿。
他前腳剛走,后腳我便將宮里所有他贈我的東西燒了個干凈,只帶著幾件衣物便趁夜色離開了。
等到第五日,我早已遠(yuǎn)赴宿州,離京都十萬八千里。
而此時的崔修竹,正在京都的郊外準(zhǔn)備和月娘完婚。
他自然沒去曲州,那不過是個借口,但為了做到逼真,他確實(shí)和宮里斷了聯(lián)系。
因此也就不知道,皇后遺失的信被送去了曲州。
紅火的喜燭映出月娘嬌俏的臉,然而看著這張臉,崔修竹腦海中卻全然是湘玉成婚時羞澀的模樣。
司儀大喊著“夫妻對拜”的時候,他猛得回過神,心臟開始狂跳。
他一把推開新娘,倉皇地往外跑。
眾人疑惑道:“皇上,馬上禮成了,你要去哪?”
他卻利索地脫衣上馬,往宮里飛奔而去。
此刻他才發(fā)覺,雖然只是短短五日沒見,但他已經(jīng)想湘玉想的快瘋了。
他怎能用謊言蒙騙她,和別的女子拜堂?
氣喘吁吁到府中,他急迫地大喊:“湘玉,我回來了!”
可往日會笑著撲向他的妻子,今日卻沒有回應(yīng),推開殿門,整個屋子一片空蕩。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從懷里掏出那個裝著平安符的盒子。
顫顫巍巍地打開。
里面躺著一封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