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并未心動，只覺得他嘰嘰喳喳，很是吵鬧。
可不知道為什么，多年后，成年后的他，又穿著古裝入了她的夢。
這一次，她緊閉雙眼，他則笑容燦爛。
“清清姐姐，你為什么不敢看我？”他跌入了她的懷中，摟著她的脖子，吐氣如蘭的問：“是不是怕，一睜開眼，我便到了你的心里？”
說話間，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她圣白的袈裟。
他指尖點著她的心臟，于是她睜了眼。
于是她便真的進到了她的心里。
她心中不再有佛了，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了。
第17章
“我恨你亂了我的佛心，我又愧疚自己斬斷了你的佛緣，還俗這五年里，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煎熬。”這一刻，在金身佛像的注視下，同時也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注視下，江清清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在佛前懺悔，我在何林身邊贖罪，帶著何林在國外游學三年，也是我自己在尋找救贖我自己的路?！?br>這一刻，沒有任何粉飾，沒有任何遮掩，她終于直面了自己的內心。
“我有時候甚至都不能確定，你到底是愛我，還是被我‘圣女’的身份所吸引，所以才愛得這樣不顧一切?！苯迩逄ь^，猩紅著眼睛看向洛桑：“因為你是命中注定的丹瑪佛子，你注定會被佛法吸引?！?br>“所以每次看到你誦經，看到你研究佛法，我都會無法自控的發(fā)怒，我不想讓你接觸這些，我已經為你負了如來，你怎么能再拋下我，皈依佛門？”
“但這些自私自利的想法，又讓我深深的唾棄自己，所以我又拼命的推開你，這樣骯臟不堪的我，怎么配再得到你的愛？”
“可你還是愛我，無論我做了多么過分的事，你總是會包容我，原諒我……我想你是真的愛我，我又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終于接受了，自己是個骯臟不堪的凡人的事實?！?br>“我開始審視自己，我發(fā)現，曾經身為圣女的我，心中雖然沒有小愛，但也沒有大愛，我只是精通佛法，但并不愛世人，我不慈悲，我只是冷漠?！?br>是的，曾經的她，無情無欲，眾人皆稱贊她不食人間煙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沒有一丁點的愛。
所以她可以面無表情的拒絕蘇深一次又一次，看他傷心落淚，卻無動于衷。
所以她可以冷眼審判世間的一切，滾滾紅塵，不入她眼。
不食人間煙火，不是因為參透了一切，而是因為什么都不在乎。
“從小到大，沒有人能走進我的內心，我滿腹經綸，心中卻空空如也?！苯迩彘]上了眼：“是你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那怕撞得頭破血流，也滿不在乎?！?br>他闖進來的那一刻，他心中終于有了愛的輪廓。
他終于不再是無情無欲的佛子，他墜入了人間，有了凡心。
“我終于決定正視自己的內心。”江清清重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中不再有如來，只剩蘇深：“我決定不再對自己說謊，承認自己是一個有私心，有雜念，有感情的人?！?br>說到這里，江清清停頓了下，她望著蘇深釋然的笑了：“我不再怨你，但我對你仍舊心生愧疚，因為我斬斷了你的佛緣?！?br>“我不知道在你心中，你是對佛法的執(zhí)念深一點，還是對我的執(zhí)念深一點，所以那日燒完你的經書后，我又讓你淋了一夜的雨?！?br>“我想，倘若佛法和我，都辜負了你，你又會何去何從？倘若你還是堅定不移的選擇了我，那佛與你就是真的無緣了，我便能真正的，心安理得的，霸占你了?！?br>終于，她承認了自己內心深處，最骯臟的想法。
她想要確認，蘇深愛她，只是因為愛她，和其她一切都沒有關系，她想要確認，在佛和她之間，蘇深也會像她一樣，堅定不移的選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