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放下手機,猶豫片刻后還是出了門。
在這個家里,他從來都只是寄人籬下,沒資格說不。
剛走到項婉姿門口,就聽到里頭傳來男女曖昧的聲音。
“野哥,輕點,我有點承受不住了......”
“婉姿,你也心疼心疼我......”
“野哥,我害怕,萬一被人聽到就不好。”
“怕什么,誰敢到外面亂嚼舌根?!?br>
女孩的聲音一點點變得破碎不堪,隔著門斷斷續(xù)續(xù)傳來。
江宸渾身僵住,仿佛連血液都不會流動了。
他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房間,對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呆坐到凌晨。
顯然,那條信息并不是項南風(fēng)項婉姿發(fā)的,是安思雨安牧野用他她的手機發(fā)的。
安牧野要宣誓主權(quán),要她他徹底死心。
其實又何必多此一舉。
江宸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風(fēng)一吹滿臉冰涼。
......
第二天早上,江宸是被樓下傳來的狗叫聲吵醒的。
他在夢中驚出了一身冷汗,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雪球不見了。
江宸心里生出不好的預(yù)感,立馬穿衣服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就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驚住,腳一軟差點從樓梯滾下去。
“雪球!”
江宸瘋了般從樓梯沖下來,連滾帶爬到雪球跟前。
雪球早已不是平日里他熟悉的模樣。
平時它摸上去暖暖的軟軟的,可此刻它是冰冷的,僵硬的。
江宸哆嗦著把那血肉模糊的一團抱進(jìn)懷里。
雪球小小的身軀被鮮血染透了,血還在順著它的爪子不停往下淌,把江宸的衣服都染紅了。
地上有一灘污穢物,是雪球被打到大小便失禁留下的。
不遠(yuǎn)處傳來一道男聲,滿是厭惡:
“快把這死狗扔出去,臭死了!”
江宸抬起頭,就見安牧野正捂著鼻子。
項婉姿看江宸的眼神里有不忍,但和她對安牧野的偏袒相比,淡得幾乎看不見。
雪球在江宸懷里發(fā)出幾聲無力的嗚咽之后,最終還是閉上了眼。
江宸感覺不到痛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像一具行尸走肉。
“雪球,我抱著你,你放心地睡吧?!?br>
“等你睡醒了,就會在溫暖舒服的地方,再也不會被關(guān)在房里,不會餓肚子,不會挨打......”
安牧野問項婉姿,“婉姿,他是不是瘋了?那狗明明都已經(jīng)死掉了?!?br>
“那么臭,血淋淋的,他還抱在懷里,真是嚇?biāo)廊肆?,他是不是不正常??br>
項婉姿沒有說話,看江宸的眼神里隱隱透出擔(dān)憂。
江宸忽然抬起頭,他看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像從未認(rèn)識過她。
“項婉姿,你這個兇手?!?br>
安牧野不忿,“喂,不過是一只狗而已,說什么兇手......”
江宸厲聲打斷了他,“你閉嘴!”
他兩眼猩紅,像一只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妖。
安牧野被他眼底的冷意震懾住了,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項婉姿將安牧野拉到身后。
“江宸,我說過的,它只可以待在房間里,不能亂跑?!?br>
她的語氣那么生硬,仿佛此刻說的不是一只有血有肉的小狗,只是被丟棄的垃圾。
江宸徹底崩潰了。
“它餓了!它昨晚就沒吃飯,它餓得受不了,只是想去廚房找點吃的!”
“它確實沒有聽話地待在房間里,你們可以罵它,把它抱回來給我就是了,為什么非要打死它!它是一條生命,它是活的,它也知道痛的!”
耳邊仿佛有金屬刺破空氣的聲音,那么尖銳,江宸感覺什么都聽不見了。
他不停地在想,雪球死之前有多痛,多無助......
它大約到死都想不明白,為什么那個曾經(jīng)被它視作女主人的人,能對它下死手。
江宸呆滯地抱著懷里雪球涼透的身體。
雪球用自己的生命向他證明,過去三年,他有多傻。
他竟然和這樣一個冷血殘忍的女孩,同床共枕三年,甚至還曾期許一輩子。
江宸忽然低低地笑出聲。
他在眾人訝異的目光里,抱著雪球的尸體,一步一步往前走。
剛走到大門口,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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