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安然詢問的目光下,簡柔隨口一說,“去舞蹈室?!?br>
被領(lǐng)養(yǎng)后,她發(fā)現(xiàn)易安然喜歡看舞蹈。
于是,當(dāng)易安然問她,你的夢想是什么的時候,她堅(jiān)定地回答,舞蹈演員。
八年來,她苦練舞蹈,即使肌肉拉傷,打完止痛針后仍舊要繼續(xù)練習(xí),一天假都沒請過。
終于,在今年,她通過藝考考入了本地最好的舞蹈學(xué)院。
曾經(jīng),易安然鼓勵她,“我相信你將來會是最出色的舞蹈演員?!?br>
現(xiàn)在,她的光芒都被魏若雪掩蓋。
易安然回國的那天,她激動地拿出錄取通知書,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跟他分享喜悅,他便拉著魏若雪上前,滿眼愛慕地介紹。
“我和魏若雪是在劇院相遇,她是我心目中最優(yōu)秀的舞蹈演員?!?br>
易安然果然很喜歡魏若雪,一路上他都在跟簡柔介紹她舞蹈的特點(diǎn)。
簡柔乖順地應(yīng)聲,許是已經(jīng)死了,她的心不像從前那樣痛了。
簡柔這么聽話,易安然有些意外。
前段時間,只要一提起魏若雪,簡柔的反應(yīng)都很激烈。
“你嫂子舞蹈跳得好,還是前輩,你多跟她請教一下。”
“好的,哥哥?!?br>
這一次她是真心實(shí)意稱呼他哥哥。
她也是真的高興。
魏若雪能和他興趣相投,就算將來她離開,他也會幸福。
舞蹈室和銷戶的地方是兩個方向,邁巴赫剛剛駛過岔路。
簡柔看了眼腕表,還有時間,一會等易安然走后,她再折返。
江魏雪的視頻電話打來,易安然秒接。
“安然,我好想你?!?br>
“晚上不就見面了嗎?”
兩個人聊得熱絡(luò),在憧憬結(jié)婚后的未來,聊到情濃時,魏若雪隔空比了個心,然后給易安然一個飛吻。
簡柔偏過臉,看向窗外,窗外黑沉沉一片,暴雨將至。
車馬上要到舞蹈室的時候,突然,江魏雪說想吃城西的小酥肉。
而舞蹈室的方向在城東。
看著只剩三公里的導(dǎo)航,易安然一腳剎車停下。
對后座的簡柔說道:“不順路,你下去吧?!?br>
簡柔心頭苦澀,默默開門下車。
她剛要抬腳離去,易安然降下車窗,把雨傘遞給她。
“要下暴雨了?!?br>
已經(jīng)好久沒有被他關(guān)心過,簡柔微愣,心中升起絲絲暖意。
易安然偏過臉,不再看她,語氣中意味不明。
“你要是淋雨發(fā)燒了,我可沒空照顧你,我忙著和若雪籌備婚禮呢。”
邁巴赫疾馳而去。
簡柔在原地又站了好久。
她的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著易安然剛剛的話。
這么快就要結(jié)婚了,看來哥哥是真喜歡魏若雪。
簡柔心頭苦澀。
擦干臉上的淚痕,邁步向前。
可剛走幾步,天就下起暴雨。
暴雨太急,即使撐著傘,她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濕。
由于路途太遠(yuǎn),她趕到戶籍時,已是正午,門鎖了。
她在漫天風(fēng)雨中獨(dú)自站立,看上去十分孤寂。
直到戶籍下午上班,她才推開門。
目前易安然還是她名義上的監(jiān)護(hù)人,為了替他減少麻煩,她先一步來給自己銷戶了。
工作人員驚掉了下巴,哪有活人來給自己銷戶的?
簡柔苦笑,“因?yàn)?,我馬上就死了。”
工作人員表示為難,沒辦過這種業(yè)務(wù),要去請示上級。
上級聽說她的事后,要她去會議室單獨(dú)談?wù)劇?br>
簡柔推開門,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人是她初中的班主任。
兩個人寒暄幾句后,班主任奇怪地看著她。
“你為什么要死了?你哥哥知道嗎?”
簡柔無奈扯謊,“我得了絕癥,沒敢告訴哥哥?!?br>
看到她哀傷的眼眸,班主任不再追問,但還是忍不住勸她:
“你哥哥待你不薄呀,當(dāng)年你明明文化課成績很好,卻非要去當(dāng)舞蹈生,老師和校長都不同意,你哥哥來學(xué)校后,二話不說鼎力支持你;你的比賽名額被別人頂替,你哥哥連跨國項(xiàng)目都放棄,替你去討回公道……”
班主任喋喋不休的感慨,將簡柔的思緒跟著一同拉回到過去。
說到最后,班主任輕嘆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
“我勸你還是將病情告訴你哥哥吧,免得將來遺憾?!?br>
簡柔默默地點(diǎn)頭,“過段時間我會親自跟他說,請您暫時替我保密?!?br>
班主任無奈應(yīng)允。
簡柔終于松了一口氣。
去火葬場的路上,她腦海里一直放映著過去的畫面。
她和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他有了新歡,而她已經(jīng)死了。
火葬場里,翻滾的火舌刺痛著簡柔的眼。
火焰燒在殘骸上時,她依舊會感到痛。
處理完一切,她抱著骨灰盒,低著頭往前走。
沒想到遇見了熟人。
易安然與魏若雪并肩走著。
看到簡柔的身影,易安然顯然一愣,脫口而出問道:
“你不是去舞蹈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