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三年,佟貝茹在結(jié)婚紀念日都是自己過的。
不知道打開窗戶看了多少次別墅的大門,她始終沒有看到陸修辰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
時針指向十二點整的時候,她心里的期待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早該知道的,就算是她千叮嚀萬囑咐,就算是她苦苦哀求,陸修辰也從來都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她也許永遠,也比不上老公心里的白月光。
吸了吸鼻子,她忍住淚。
這時,大門被推開了。
一身酒氣的陸修辰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蹙著眉頭掃了一眼飯菜,冷漠道:“早就說過,不用等我?!?br>
他們是夫妻沒錯,可也不過只是五年的契約夫妻。
佟貝茹的目光落在他潔白如雪的衣領(lǐng)上,有一處口紅的唇印。
“你……晚上去哪兒了?”
陸修辰不愛她,她是知道的。
但陸修辰一直潔身自好,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我去哪兒,需要和你匯報嗎?我好像記得契約上,沒有這一條吧?”
陸修辰冷笑一聲,譏諷道:“我有契約精神,希望,你也有!”
他賣了自己的婚姻,接受了佟家的資金支持,在這五年的契約婚姻里,無論多晚,都要回家。
所以,哪怕喝得一身酒氣,哪怕他昏昏欲睡,他還是回來了。
要不然,被她抓著小辮子,五年后不放他自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明做錯事情的人是他,可是到頭來,感到心慌害怕的人,卻是變成了自己。
“今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
陸修辰的腳步停了下來,“現(xiàn)在慶祝還太早了,不是應(yīng)該等到兩年后嗎?”
佟貝茹慘白的臉色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陸修辰永遠知道說什么最能傷她的心。
五年的契約婚姻,她拼盡全力!
他等的卻是重獲自由,尋回舊愛。
她早就應(yīng)該習(xí)慣了。
第二天一早,金色的陽光散落在主臥里。
“修辰,八點了!該起床了!”佟貝茹輕輕敲了敲門,沒聽到房內(nèi)有動靜,便擅自打開了房門。
“你早上十點,不是有個重要的會議嗎?”
平時,佟貝茹不會打擾陸修辰休息。
她巴不得他多在家住一點時間,她也能多看他一眼。
可是,每個月月初的會議,可是陸氏最重要的會議。
“暖暖,別吵!”
佟貝茹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瞬間和石像一般僵硬的一動也不能動了。
柳暖暖,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座不可跨過的高山,冷冰冰地橫在她和陸修辰之間,碰不得,也邁不過。
三年前,陸氏面臨破產(chǎn),陸修辰的初戀卻拋下他出國深造。
佟貝茹拿出名下所有資產(chǎn),去銀行抵押,拿了十億的現(xiàn)金。
她將錢投入了陸氏。
條件是和嫁給陸修辰,哪怕只是五年的契約婚姻。
三年過去,佟貝茹從一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都變成了能做滿漢全席的大廚,可是陸修辰還是對柳暖暖念念不忘。
這也讓佟貝茹越發(fā)的自卑,每天都深陷在失去他的痛苦里不能自拔。
“暖暖,別走!”
睡夢中的陸修辰儼然是做了噩夢,眉頭鎖成了川字,一臉痛苦。
佟貝茹看著緊緊抓著自己的陸修辰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她打心底里羨慕她從前瞧不上的柳暖暖。
“修辰,今天公司高層例會,別遲到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陸修辰微微睜開一條縫,眼神頓時冰冷的刺心。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操心!滾出去!”
他狠狠一推,佟貝茹就摔在了地上。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踏進這房間半步,難道你忘記了?還是你饑渴難耐,非得投懷送抱?”
佟貝茹不禁苦笑。
是啊,她連參與他生活的資格都沒有。
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她狼狽的垂著淚,一步三搖的走出去,渾身都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
“修辰,早餐!”
看到陸修辰從樓梯上走下來,佟貝茹濕噠噠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拉開了椅子。
考慮到陸修辰昨天晚上喝了酒,佟貝茹一早上特意熬了清淡的白粥,屋里彌漫著濃郁的米香味。
“不用!”
陸修辰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徑直從佟貝茹身邊走了過去,看到?jīng)]看桌上的早餐一眼。
佟貝茹張了張嘴,原本還想著勸說幾句,可是看到陸修辰清冷的背影,還是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陸修辰最討厭聒噪的女人。
她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邊,努力扮演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做他喜歡的女人。
可是結(jié)果呢?
三年的付出和努力,一點兒進展也沒有。
她累了。
疲憊的佟貝茹回到沙發(fā)邊坐下,眼角的余光卻是看到放在茶幾上的文件夾。
她隨手一翻,卻是看到黑色的正楷寫著陸氏十一月工作計劃。
所以,這份文件應(yīng)該是今天開會要用的東西。
她二話不說,扯下圍裙,拿起文件追了出去。
陸氏集團。
站在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口,佟貝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咚咚!”
“請進?!鞭k公室里卻是傳來了女孩清亮的聲音。
佟貝茹心一沉,卻還是鼓足勇氣擰開了門。
“柳暖暖?”
比起三年前,眼前的柳暖暖更成熟,也更漂亮,一身剪裁得體的職業(yè)裝更是襯得她的身材玲瓏有致。
“佟小姐,好久不見!”
相比起佟貝茹的慌亂,柳暖暖倒是顯得異常鎮(zhèn)定。
有備而來的她早就想到和佟貝茹見面的那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那么快罷了!
就在佟貝茹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佟貝茹。
這還是三年前那個光鮮靚麗,眼睛會說話的富家千金嗎?
寬松的運動裝顯示不出半點身材,她臉上脂粉未施,還沾著油煙味,儼然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黃臉婆!
柳暖暖冷冷一笑。
佟貝茹能拿什么和自己比?
她輕笑道:“難道修辰?jīng)]和你說,我是他的總裁秘書?”
“三年前我是提了分手,但現(xiàn)在,我后悔了。況且,修辰也放不下我?!?br>
佟貝茹有些氣悶的扶住桌沿,“柳暖暖,你別忘記了,陸修辰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柳暖暖挑眉,傲然道:“那又如何?從始至終,他愛的人就只有我!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的紅線嗎?那是我隨手送給他的?!?br>
這話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從頭澆下來,澆了個透心涼。
難怪紅繩已經(jīng)褪了色,和商務(wù)西裝不搭,但陸修辰卻從來不扔開。
“再說了,你和修辰不過就是五年的契約婚姻,再等兩年,你們不就離婚了嗎?三年我都等了,何況只是兩年!”
佟貝茹不敢置信,陸修辰居然不顧豪門體面,將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都告訴柳暖暖,可見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
她挺直腰桿,剛要說話,就見柳暖暖突然倒地,蹙緊眉頭。
“佟小姐,我和總裁只是上下級關(guān)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佟貝茹心里一沉。
果然,門猛地被踹開。
陸修辰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一把將佟貝茹推開。
毫無準(zhǔn)備的佟貝茹身體一歪,膝蓋重重地撞到了茶幾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暖暖,你沒事吧?”陸修辰一顆心完全撲在柳暖暖身上。
“我沒事,佟小姐她……她不是故意的……”
柳暖暖楚楚可憐地搖了搖頭,巴掌大的小臉卻是寫滿了委屈和驚恐。
“佟小姐誤會我們了,我和她解釋,我是按照正常程序應(yīng)聘進來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扶穩(wěn)了柳暖暖,陸修辰轉(zhuǎn)身,怒火濤濤地瞪著佟貝茹,一字一句道:“我說過,這是陸氏!不是你們佟氏企業(yè)!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滾!”
這么多年來,陸修辰對自己說得最多的一個字,恐怕就是滾了吧?
佟貝茹咬了咬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明明心里已經(jīng)疼得血肉模糊,卻是撐著辦公桌站了起來。
“陸修辰,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認,都不能否認一個事實!如今,我才是你的妻子!不管是佟氏還是陸氏,都容不下她!”
佟貝茹指著柳暖暖的鼻子,態(tài)度異常堅定。
這還是陸修辰第一次看到佟貝茹發(fā)這么大的火!
“裝了三年的賢妻良母,裝不下去了嗎?”
佟貝茹愣了片刻。
是啊,原本的自己容不下一粒沙,脾氣火爆。
這些年來,為了愛陸修辰,她卻低到了塵埃里。
“修辰,是我害得你們夫妻不和,一會兒我就去寫離職申請……”
柳暖暖剛邁出一步,就被陸修辰抓住了手腕。
“你是我的秘書,一會兒要做會議記錄?!?br>
他轉(zhuǎn)身,臉色如潭水般沉,“佟貝茹,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叫保安了!”
“好,我走!”
一轉(zhuǎn)身,佟貝茹卻是淚如雨下。
“夫人,夫人,你受傷了!”
前臺人員看到佟貝茹小臉慘白,褲管已經(jīng)被鮮血打濕了一大片。
而佟貝茹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沒事,只是一點小傷而已?!?br>
她都習(xí)慣了被輕視,被傷害。
她苦澀地笑了笑,打車去了醫(yī)院。
“醫(yī)生,我這是怎么了?”
不過就是碰了一個傷口,怎么會血流不止?
等了好半天,化驗的結(jié)果才出來。
醫(yī)生認真的看了看化驗單,又扶了一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抬眼掃了一眼佟貝茹,臉色凝重。
“已婚?”
佟貝茹點點頭。
“你……算了,你先打個電話讓你老公過來……”
佟貝茹握著電話的手緊了又緊,這對于別的妻子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對于她來說,卻是比登天還難。
但醫(yī)生凝重的神情讓佟貝茹的心里很不安,只好鼓足勇氣撥通了電話。
或許,陸修辰對她還有一絲憐憫呢?
電話響了三聲,卻是被毫不留情的掛斷。
再撥過去的事后,電話已經(jīng)關(guān)機。
陸修辰究竟是有多厭惡自己?
她忍著眼淚,幾乎不能喘過一口氣來。
“大夫,你就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吧?!?br>
“你最近時常頭暈吧,你的身上出現(xiàn)了血凝異常的癥狀,初步判斷是白血病晚期,也就是血癌?!?br>
“如果你能堅持吃藥,或許還有一年的時間……”
……
陸修辰回來,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佟貝茹蜷縮在沙發(fā)上,輕聲道:“陸修辰,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只要你認認真真地和我談三個月的戀愛,三個月之后,我們就離婚?!?br>
這是她最后的心愿。
為了得到他的愛,她甘心如飛蛾撲火一般,粉身碎骨。
“你又想搞什么花樣?”
陸修辰有些厭煩,今天開完會,聽到滿公司都在傳她負傷流血的消息,就知道是她拙劣的演技又開始了。
“只要三個月,之后你就自由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比起兩年,這很劃算,你再想想吧?!?br>
“佟貝茹,別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你要知道,陸氏已經(jīng)是行業(yè)巨頭,你要想佟氏安然無恙,最好安分守己?!?br>
佟貝茹苦笑,她不惜動用了自己的人脈和小金庫,幫陸修辰重新扶起陸家產(chǎn)業(yè)。
但他卻只想擺脫自己。
她深深的低下頭。
“如果三個月太長了,那就兩個月,要不然一個月也行……”
佟貝茹卑微茹螻蟻一般,眼底寫滿了懇求。
陸修辰有一瞬間的心軟,這還是過去他認識的那個佟家大小姐嗎?
她曾眼里有光,無論站在哪里,都是最亮眼的焦點!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想都別想!”
他冷漠的離開客廳,頭也不回。
佟貝茹卻是像丟了魂一般坐在客廳里,難道,她真的就這樣抱憾終身嗎?
她不甘心!
咖啡廳里。
“只要你離開修辰一個月,這五百萬就屬于你!一個月的時間過后,我成全你們,如何?”佟貝茹將支票往前推了推,面帶微笑。
柳暖暖狐疑之余,冷笑道:“陸氏是上市企業(yè),修辰身價過百億,你覺得我會為了這區(qū)區(qū)五百萬就動心嗎?修辰難道就只值五百萬嗎?”
“你想要多少?”
“這個問題,不如就讓修辰親自為你解答吧。”
“你錢能解決所有問題嗎?那么我倒是很想問問你,要多少錢,你才愿意離婚?”
一道陰影罩了下來,耳邊響起了佟貝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陸修辰的心底莫名燒起一股怒火。
三年前,佟貝茹就是用錢將他買進她的婚姻,三年后,她還是在用同樣的手段,一點長進也沒有!
“修辰,我……”
佟貝茹不過是想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罷了,并沒有其他過分的想法,難道這也有錯嗎?
陸修辰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將手中的支票撕成碎片,狠狠地砸在佟貝茹的臉上。
“你開個價,要多少錢,你才愿意和我離婚?”
佟貝茹抿著唇,腦袋里一片空白。
她拼了命的想要得到他,哪怕只是一個月的時候,他卻想盡辦法要離婚。
這一刻,她徹底心灰意冷了。
“好,離婚,但是我有條件,我要陸氏的一半股份?!辟∝惾闳讨念^的酸痛感,直攻陸修辰的要害。
他為了陸氏集團寧愿犧牲自己的婚姻。
如今不可能……
“好,我這就讓律師處理,明天我們就離婚!”
他竟然答應(yīng)了!
他答應(yīng)越是痛快,佟貝茹越是揪心。
看來這三年,他已經(jīng)徹底疲于應(yīng)付了。
陸修辰寧愿冒著賠了陸氏的風(fēng)險,也要和自己離婚。
她早就輸?shù)靡粩⊥康兀€有什么好爭取的呢?
凌晨五點。
佟貝茹看著鏡子里妝容完美的自己,艱難的練習(xí)微笑。
離婚這天,她要給男人留下最美的印象。
也許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她的病已經(jīng)折磨得她身心俱疲,整個人又瘦又蒼白,瞧不出喜色。
練了三個小時,她終于能笑得自然甜美,這才換了件結(jié)婚時穿的白色小禮服,匆匆出門。
高速上,一路暢行。
佟貝茹正要轉(zhuǎn)彎,突然一輛逆行而來的卡車猛地從側(cè)面撞過來。
再想轉(zhuǎn)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巨響,車被撞得整個側(cè)翻。
“轟……”
車落在地上的瞬間,佟貝茹猛地吐出一口血,大概是內(nèi)臟被壓到了,她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撥了120后,她看著卡車揚長而去,不甘的咽了口氣。
看著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止不住的血,她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修辰……”
“說。”電話那頭,傳來冷漠的聲音。
佟貝茹咬緊上唇,才忍著沒哭出聲,甕聲甕氣道:“我離婚,什么都不要了,只想問你一句?!?br>
她艱難的抬起手,擦了眼淚,瓷白的小臉上血糊糊的一片。
“你從來都沒有對我動過心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佟貝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熱淚滾滾。
她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她要死了。
但她不想留下遺憾。
“沒有?!彪娫捘穷^的聲音徹底給佟貝茹判了死刑。
她在痛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電話卻沒有掛斷,“說沒有是假的,但你想離婚,你累了,我愿意放你離開……”
坐在民政局里,陸修辰紅著耳朵掛斷了電話,心神不寧地撫摸著手上的結(jié)婚鉆戒。
距離約定好的九點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佟貝茹卻未如約而至,他應(yīng)該生氣的,可心里卻無比的慶幸!
他就知道,提離婚,又是佟貝茹的小伎倆。
她那么在乎他,又怎么舍得離婚?
她只是想借此讓他更關(guān)心她而已。
很快,另一通電話徹底粉碎了他的期許,“你是佟貝茹的老公嗎?這里是市一醫(yī)院急救中心!”
繼續(xù)閱讀請關(guān)注公眾號《半字書香》回復(fù)書號【29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