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善變?nèi)缛诵?,我這副身子越發(fā)不中用,淋了一點雨,就高熱不退。
阿滿出門前將一盞溫茶擱在桌上,我端的時候已經(jīng)涼透,手一顫,不知怎么就落了地。
心里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我出了門直奔碧棠宮而去。
我想起,林清棠前日才來過,她站在門口看了許久,才似笑非笑的開口:“葉長歡,你開心的話,我就不開心了?!?br>
“我阿爹快敗了,他斗不過陛下,我也斗不過陛下,可是這關(guān)鍵的時候,陛下哪怕是做給外人看,也不會拂我的意的?!?br>
她轉(zhuǎn)身之前撩起我一絲頭發(fā):“就算我敗了,就算我死了,你以為你們還能在一起嗎?可是怎么辦呢,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愿別人得到,要痛苦,大家就一起痛苦?!?br>
我暈暈乎乎踏進(jìn)清棠宮的時候,阿滿被壓跪在地上,林清棠正淚水盈盈,對容洵控訴著阿滿的‘罪行’。
她說阿滿欲對她不軌,何其可笑。
我們阿滿明明已經(jīng)有意中人了,他曾帶她來給我瞧過,那個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清秀的不得了。
我還未來得及出聲,便看到容洵一劍貫穿了阿滿的身體。
我連滾帶爬朝阿滿奔了過去,將他緊緊攬進(jìn)懷里,他口中鮮血不斷,卻伸手入懷,拿出一包藥:“太醫(yī)說,藥,要按時吃?!?br>
卻突然帶了委屈哽咽開口:“將軍,阿滿沒有,你,你信我。”
“將軍,阿滿好想叫你一聲阿姐,阿滿一直沒告訴將軍,當(dāng)年那半塊窩頭,是阿滿此生吃過,最,最好吃的東西?!?br>
那個在冷宮給我溫暖的人,那個無論什么時候喚都隨時會應(yīng)的人,那個笑著吃掉餿了的飯菜,卻將干凈飯菜換給我的人。
他的手垂了下去,生命走到最后,他不怨我害他枉死,他不央我為他報仇,他只惦記著那年遙遠(yuǎn)邊關(guān),我遞給他的半塊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