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這種東西,在金錢面前不值一提。
直到,他的目光穿透稀薄的雨幕,無意間落到遠處的池霆身上時,他才明白,他依然不想讓池霆看見他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他拼命想從男二腳下爬起來,卻被男二更用力地踩下去,腦袋觸地,發(fā)生很大的一聲“咚”響。
“喂,你別亂動啊,”男二演員惡劣地笑笑,“你干擾道我拍戲,不就又得重拍嗎?”
說著,男二腳底在他臉上使勁碾了又碾,令他腦子里嗡嗡作響。
而池霆站在導(dǎo)演旁邊,一手插兜,平靜冷淡地望向這里,目光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嘴角也微微揚起。
仿佛,他覺得昔日的商家大少這樣被人踩著,是多叫人賞心悅目的畫面。
商初時突然就失去反抗的力氣,任由男二踐踏他。
是啊,池霆對待他,從來都是那種眼神,熟視無睹,像在面對一只無關(guān)緊要的螻蟻,不管生死,從不多看一眼。
比起他過得好,池霆一定希望,他活得豬狗不如。
拍攝還在繼續(xù),躺在泥水中的商初時不再反抗,任由男二折騰他。
隔著雨幕,池霆的身影漸漸變得朦朧,卻又清晰地印在他眼底。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陰郁而憂傷的夏天,他在池霆最脆弱的時候,主動把自己獻給池霆的畫面。
那時,池霆已經(jīng)從商家離開去打工,在外地租了房子。
他是被池家趕出來的,就像商初時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池霆是正兒八經(jīng)的池家大少爺,卻因為一個私生子的挑釁,被掃地出門,只能孤身一人,在破舊的出租房里過著凄慘的生活。
商初時用動用所有關(guān)系,才找到池霆的出租房。
老房子發(fā)霉般破舊,木制地板發(fā)出一股潮濕的味道,屋內(nèi)僅有的家具是破舊的單人床,窗戶上貼著泛黃的報紙,當(dāng)做能帶來隱私的窗簾。
他不喜歡池霆蝸居在這樣的地方,在他看來,池霆應(yīng)該是意氣風(fēng)發(fā),神采飛揚的,就像擁有十足野性的孤狼,張狂而優(yōu)雅,神秘而從容,不被任何困難所束縛。
“我聽爺爺說了,你是被池家趕出來的。他們都不要你了,反而去要那個私生子。但是只要你愿意給我當(dāng)狗,我就讓爺爺幫你把池家奪回來。”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床邊,像個驕傲的女王,傲慢而輕蔑地看著池霆。
池霆當(dāng)時的表情是什么樣的,商初時已經(jīng)忘記了,或者說,他根本沒看清。
他實在太緊張了,手心都在冒汗,又因為屋內(nèi)太炎熱,額頭上的汗珠滾進眼睛里,讓他的視線模糊不清。
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從提包里抓出一把錢扔給池霆,囂張地說,“這些錢可以施舍給你,你想要更多錢也可以,但是前提是,以后,你跟宋昀劃清界限,只能是我一個人的?!?br>
他焦躁地等待池霆的回復(fù),為此而牙關(guān)哆嗦。
池霆站在門的那一側(cè),高大的身軀隱匿在陰影中,面沉如水,波瀾不興。
是覺得他像傻子,還是覺得他可憐又可悲,居然想用這種方法,把不屬于自己的人,牢牢捆在自己身邊?
商初時的計劃,原本應(yīng)該是能成功的。
他其實很了解池霆,更明白池霆的仇恨有多深。
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時候,當(dāng)看到池霆跪在自己母親墳前,像失去靈魂的布偶時,商初時就明白,為了報復(fù)池家,池霆能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