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似乎覺得有些抱歉,把手機放下,替我倒好水。
“我剛才,沒注意看?!?br>
我嗯了一聲,埋頭吃面。
眼淚卻忍不住掉落桌面,原本好吃的豌雜面此時卻味同嚼蠟。
如同咽下一把沙礫,讓我嗓子變得沙啞,說不出話。
吃完面付賬的時候,我注意到墻上還有很多照片,都是老顧客和店鋪的合影留念。
而其中我和肖樂的合影放在最中間的位置,那時候我們穿著藍白校服滿臉笑容。
他捏著我的臉,眼里都是我。
照片旁邊是一句話:我和安安,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拉了拉肖樂袖子,眼眶濕潤。
“你還記得嗎?這還是你寫的。
我們畢業(yè)前寫的,當時你還說......”
肖樂打斷我,“這很幼稚你不覺得嗎?
其實都是店鋪搞的情懷營銷,就騙你們的?!?br>
肖樂說完進了車里,我雙腿如同灌鉛,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模糊。
我好像,快看不清他了。
18歲的肖樂一筆一劃認真寫下這句話。
28歲的肖樂卻對他曾經(jīng)的真心嗤之以鼻。
我拉開車門,強忍哭腔,努力讓自己聲音變得平靜。
“肖樂,我們,要不就分開吧?!?br>
短暫的沉默后,肖樂嗯了一聲。
我沒有上車,緩緩關上車門。
車輛從我面前駛過,泥水濺到我的褲腿。
我只感覺像塊冰貼著我的腿,鉆心的疼痛讓我再無法往前一步。
每一次呼吸就像是用盡我全身力氣,視野所在的場景都變得旋轉(zhuǎn)模糊。
我終于不得不承認,肖樂,他真的不愛我了。
我從醫(yī)院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高燒不退。
當時暈倒在路邊,幸好店老板把我送到了醫(yī)院。
我下意識尋找身上的平安符,我和肖樂有一對平安符。
他的不知所蹤,如今連我的,也不見了。
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斷開,就像被戳破的氣球。
疲憊無力讓我深陷被子里,像只寄居蟹,掩蓋自己的脆弱和悲哀。
肖樂從病房門口走進來,路過的護士忍不住皺眉。
“一個小時前給你打的電話,一個小時后你才姍姍來遲。
萬一病人出現(xiàn)危急情況需要簽字怎么辦?”
肖樂語氣漠然,“我不是她的家人?!?br>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我身體僵硬。
就像是一杯硫酸,一點點腐蝕我的心頭。
他熟練地替我削蘋果,動作不緩不慢,身上衣服也沒有任何雨水痕跡。
鞋面也很干凈,可以看得出......肖樂,根本沒有著急來醫(yī)院。
他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突然想到從前,我們分隔兩地的時候,他會因為知道我住院需要動手術。
坐凌晨的飛機,奔赴一千七百公里,就為了陪在我身邊。
我還記得他滿頭大汗,渾身污泥,就連鞋子都跑丟了一只。
那晚他沒打到車,于是不停奔跑,穿越大街小巷來見我。
我記得肖樂說:“晚一秒,你就會多一分危險,我不敢賭?!?br>
那時候的他很狼狽,卻最真心。
而現(xiàn)在,他干凈清爽,卻對我毫無真心。
我看向肖樂褲袋的一小段紅繩,剛想繼續(xù)看,肖樂卻轉(zhuǎn)過身放下外套。
再仔細看,已經(jīng)不見了。
應該是我的錯覺,肖樂不在現(xiàn)場,又怎么會撿到我系著紅繩的平安符。
“我離開后沒多久,就接到醫(yī)院的電話?!?br>
我看向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我緊急聯(lián)系人還是他。
十年了,有太多習慣已經(jīng)深入骨髓,短時間很難改掉。
看著肖樂一如既往冷淡的神色,我聲音顫抖,忍不住詢問。
“我們之間,是有第三者嗎?”
肖樂搖頭,神色晦暗不明。
“沒有?!?br>
“那是我做錯了什么?”
肖樂嘆口氣,雙手抓著頭發(fā),瞳孔渙散。
“你什么都沒做錯,但是安安,你不覺得十年就和一個人相處太膩了嗎?
我甚至能想到我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的人生,還是你。
吃著同樣的飯,說著同樣的話。
我真的累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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