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煙小姐,您定的假死藥已經(jīng)發(fā)貨,請您按照規(guī)定,于十日后服用此藥。
后續(xù)收尾工作也由我們一力承擔(dān)。另外,您收購的茶山已經(jīng)完成交易,電話嘟聲后請按1確認(rèn)。”
電話里,嘟響起后,蚩煙毫不猶豫按下1。
“好的,您的信息已確認(rèn),祝您玩的愉快!記得給我們五星好評!”
蚩煙嘴角扯了扯,掛了電話。
十日后,是她這個苗疆圣女的還俗禮。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照耀在吊腳樓上,金色的光輝與木質(zhì)的溫暖相互映襯。
多美啊。
可惜,她就要走了。
“蚩煙,我給你送還俗服來了,你快穿上試試!”
推脫不了,蚩煙只得換上這身衣服。
簾子拉開后,對鏡自照,果然衣服剪裁十分合體。
以深藍(lán)為底,上面繡著繁復(fù)而精美的銀線圖案,既有苗族的傳統(tǒng)元素,又不失現(xiàn)代感。
衣擺隨著微風(fēng)輕輕搖曳,仿佛帶著山間清泉的靈動與自由。
一旁的阿婭贊不絕口:
“圖案和紋樣都是陸云塵設(shè)計(jì)的,果然大畫家的眼光就是不一樣!”
陸云塵也來了。
他眼神從蚩煙臉上滑過一路向下,落在她不堪盈盈一握的細(xì)腰上,再向下隱藏在裙擺中渾圓的臀部和筆直的小腿。
“阿煙,你真美。”他怔了怔,再開口,語氣有些激動,“阿煙,你終于是我的了,不枉我苦等三年?!?br>
蚩煙垂眸看向腳尖,沒有接話。
他的激動不假,高興不假,可是......
一旁的阿婭打趣他們,“我們圣女就是害羞,您這么明目張膽的夸獎她,她不好意思了......”
“圣女,你看這衣服上不僅用了銀線和金絲,還點(diǎn)綴了七寶,就是扣子都是用珊瑚做的,這腰帶正中間鑲嵌了拳頭大小的蜜蠟,指甲蓋大小的綠松石點(diǎn)綴了一圈,這些咱們山里可都沒有,都是陸先生珍藏多年的寶貝!”
見蚩煙還是低著頭,阿婭兒又拉過她的手把她放在陸云塵的大手上,“行,你們聊,我還有點(diǎn)事先走了......”
門被人虛掩著。
感覺到男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蚩煙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看向他。
男人看她的眼神溫柔繾綣,和新聞中高傲冷漠的大畫家迥然不同。
陸云塵,當(dāng)代最杰出的青年畫家,一幅《神明》享譽(yù)全球,是她的未婚夫。
蚩煙不禁內(nèi)心苦笑。
曾幾何時(shí),她就是被這樣一雙深情的眼眸騙了,以為他就是真愛。
“我要換衣服了......”
陸云塵知趣的點(diǎn)點(diǎn)頭,又突然笑起來:
“怪我,剛才被你迷住了,忘了今天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說完打開手中的禮盒,露出一枚閃閃發(fā)光的白色山茶花胸針。
“我來幫你戴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機(jī)響了。
下意識接通后,他沉默了一會,突然冷冷說道:
“媽,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是不會相親的,你以后都不要給我再介紹對象了?!?br>
“我不管對方家世如何,就算是總統(tǒng)的女兒我也不喜歡!”
電話掛斷之后,陸云塵拿起胸針別在她的胸前,開口溫柔,“阿煙,剛才是不是我聲音大了嚇到你了,我道歉。
“但我要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別人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不會心動?!?br>
陸云塵一向心高氣傲,他看不上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照樣給你冷臉。
蚩煙扯了扯嘴角。
“嗯,我知道。”
陸云塵在她額頭落了一個吻,一路向下吻去的時(shí)候,電話又響了。
他沒好氣地沖電話那頭喊了一句:
“我說了,我愛的只有阿煙!”
不知那頭說了什么,他的神情突變。
“什么,你再說一遍?”
可對方卻掛斷了電話。
“阿煙,我......突然有點(diǎn)事......”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匆匆離去。
蚩煙什么都沒有說。
或者可以說他沒有給她說話的機(jī)會。
關(guān)門的瞬間,本來扣在胸前的山茶花胸針應(yīng)聲落地。
她默默彎下腰,撿起胸針把它放進(jìn)盒子里,然后掏出手機(jī)。
點(diǎn)開朋友圈的小紅點(diǎn),第一條便是阿妹蚩厭離發(fā)的照片。
“上山采藥,崴腳了,嗚嗚嗚?!?br>
看了一眼發(fā)布時(shí)間。
“剛剛”。
再聯(lián)想到陸云塵著急忙慌的樣子,她突然覺得領(lǐng)口的扣子扣得太緊了。
以至于她有些呼吸不暢。
看向鏡中有些憔悴的自己,誰能想到認(rèn)識陸云塵之前,她還是無憂無慮的苗疆圣女。
三年前,一個冬夜,雪下得很大。
他臉色蒼白地倒在臺階上,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
她的心猛地一緊,快步上前,檢查他的傷勢,
只因苗寨怕藥方外傳,不肯治病陸云塵,她便在大雪中在神殿前跪了一夜。
有了她的精心照料,男人的情況很快好轉(zhuǎn)。
他們互生情愫,在月下私定終身。
可就在她還俗前夕,卻意外聽到陸云塵喝醉酒后和圈中好友閑聊。
“咱們的顧大畫家怎么看上了鄉(xiāng)野村姑?”
陸云塵嗓音溫潤卻透著涼意,“我和她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報(bào)答救命之恩?!?br>
有個青年藝術(shù)家笑了笑,舉著杯子饒有興致的問他:
“你不是喜歡那個妹妹嗎?叫什么蚩厭離的女孩子,兩個人一起娶了不就行了嗎。我看這大山里也不講究什么哈哈哈?!?br>
聽到蚩厭離三個字,陸云塵猛地抬起頭來,眼眶紅了,“不許你這么說厭離!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我不許你這么侮辱她!”
看他生氣,友人紛紛勸解。
“陸云塵你就是個情圣,把身子給救命恩人,把愛給了心上人,可是為了報(bào)恩,搭上你一輩子的幸福值得嗎?”
陸云塵慢慢平靜下來,抿了一口酒,聲音中透著說不盡的無奈。
“如今我能做的只有默默守護(hù)厭離了,只要她幸福,我連這條命都可以不要。我現(xiàn)在真后悔,當(dāng)初救我的人為什么是她而不是厭離!”
“不過現(xiàn)在也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她還俗后,厭離就有希望成為下一任圣女......”
聽到這,蚩煙緊緊捏著端酒的盤子,那精致的竹盤邊緣幾乎要被她捏碎!
原來,他所有的溫柔與在意,都只是因?yàn)榱硪粋€女人。
而她,卻活在他營造出的假象里,跟他戀愛,為他走下圣壇。
沒有了圣女的身份,她從此便是一個普通的苗族少女。
她為愛奮不顧身拋棄一切,到頭來只是為了給陸云塵的心上人鋪路。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被她倔強(qiáng)地逼了回去。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吊腳樓的,也不記得那晚她是否安睡。
只記得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時(shí),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永遠(yuǎn)離開這里,離開苗寨,離開陸云塵!
別人可以不愛她,但是她要學(xué)會愛自己。
她會在還俗大會上假死。
從今以后,世上再無苗疆圣女蚩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