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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一側(cè)放著一張桌案,上頭有一個(gè)嶄新的妝匣,黑漆描金的妝匣與整個(gè)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趙卿諾視線在那妝匣上停了一停,便趕緊收回,只覺得心里墜的難受。
張宜見她動(dòng)作,卻先開了口:“那是錢家送來的,一匣子的金銀首飾,還有許多珍貴之物……被我……我母親收進(jìn)了她住的那屋。”
說到那珍貴之物,才止住的眼淚又滑落下來。
張宜側(cè)了側(cè)臉,忙用帕子抹去,待止了淚水才繼續(xù)說道:“錢家使的個(gè)婆子上門,這些東西一來,母親便好了許多。”
她自嘲的笑笑,嘴角滿是苦澀:“原來我竟這般值錢?!?br>“他家是……是讓你嫁給……”趙卿諾張了張嘴,卻沒法兒把話說完。
“哪有那等好事!”張宜怒目切齒地開口,“我父親不過一個(gè)不入流的太仆丞,哪能入得了他家的眼。那樣一個(gè)不堪之人,卻能對我挑挑揀揀,這世道何其不公!”
張宜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悲憤之意,還有那隱藏在其中的不甘。
趙卿諾沉默片刻,抬頭斬釘截鐵地向她保證:“絕不會讓你嫁去錢家!我今日來就是想確定你的意思,現(xiàn)在我知道了。”
張宜望了眼那個(gè)放在桌案上的妝匣,視線從屋內(nèi)的陳設(shè)一一滑過,最后看向窗外。
她仰首望著天空中那一片清淺擴(kuò)散的浮云,嘴角挑起一抹淺淡的笑:“我家中雖說諸事皆由母親做主,父親甚少出言,但若是父親開了口,母親哪怕不愿也絕不會再置喙。而我父親……”
張宜收回視線,看向趙卿諾,眸光幽深。頓了頓,她雙唇輕啟:“他對自己那張面皮格外看重?!?br>趙卿諾有些微怔,眼前的少女仍然是那般瘦弱的模樣,單薄甚至有些虛弱的身體卻好似瞬間迸發(fā)出勃勃生機(jī)。
張宜不一樣了……
趙卿諾會心一笑:“我明白了,那你要來看嗎?”
張宜輕輕搖頭:“我近日不便出門?!?br>張牧夫妻知道她不愿意給錢元做妾,又怕她逃跑或是尋短見,早就吩咐家里下人不讓她出門,就連做針線的剪刀都被收走。
“那好,事情成了,我來告訴你!”趙卿諾重新翻過窗子,正要跳到樹上時(shí),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低語。
“多謝。”
謝你讓我看清處境,早做抉擇……
張宜自以為壓低的聲音,對于習(xí)武的趙卿諾而言卻聽得清楚明白。她的身形滯了一下,足下用力踏地,手借著樹干,一躍跳上方才那棵大樹。
從樹上離開之前,趙卿諾又回頭望了眼煢煢立在窗邊的少女,喃喃低語:“此事本就是我之過?!?br>-------------------
等了兩日,趙卿諾收到了裴謹(jǐn)遞來的字條,字條就夾在那本《大魏刑統(tǒng)》中,一同送來的還有一本字帖。字帖中的字跡寫的剛勁有力,筆走龍蛇間又透出灑脫自在。
若是有那懂行的人在,必然要好好夸上一番,可惜,趙卿諾不僅是個(gè)門外漢,還是個(gè)不上進(jìn)的。她看了一眼字帖,便放到一旁。她原就不是個(gè)愛學(xué)習(xí)的,這會兒更是沒有練字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趙卿諾如往常一般用過早飯后便到松鶴堂給老夫人周氏請安,在那里見到了有幾日未見的姜蓉。
病了一場,姜蓉清減許多,看到趙卿諾的瞬間下意識挺胸抬頭,斗志一下子就拉滿了。
“給老夫人請安。”趙卿諾向老夫人周氏行禮后,又轉(zhuǎn)向姜蓉打了聲招呼,“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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