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信走到村里空地上,吼了一聲:
“知知來信了——”
寧靜的山村立刻就熱鬧起來。
大家一個個披著衣服從屋里出來:
“知知寫信回來了?”
“真乖這孩子,還知道念著村里?!?br>
“快讀讀讀!孩子寫什么了?”
“……”
眨眼功夫,空地上就聚集了不少人,猶如村中集議的場面。
連雞鴨牛羊都不安分地在圈里到處竄。
白洵嗓門大的優(yōu)點在此時充分發(fā)揮:
“爹娘膝下敬稟:
兒與阿澈于書院中勤苦攻讀,兒居桃李堂,阿澈則在問道堂。院中山長慈愛有加,夫子亦教導(dǎo)有方?!?br>
白洵讀到這,大家就明白了,這信是要寄給村長的,結(jié)果阿寶送錯了地。
但這絲毫不影響大家的態(tài)度,催著白洵趕緊念。他們讀完了,再給村長送去。
白洵繼續(xù)念道:
“同窗之中,有性情相投者,亦有不甚和睦之輩。今日,同窗李韶兒唆使周曉夢欺凌兒與顧青檸……”
白洵讀著讀著,臉色不好了。
村民們的臉色也難看起來,臉上的疤都帶著殺氣。
大家耐著性子繼續(xù)聽。
“……竟至以墨汁潑灑吾等桌椅及衣襟之上,毀兒字帖,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令其自食其果……阿澈于學(xué)堂之中,險些遭人誣為竊文,所幸……”
信的最后,蘇知知還把自己新作的詩附上去:
投我以墨汁,報之以污水。匪報也,永以為惡也。
白洵念完后,村中陷入短暫地寂靜。
白洵覺得他要趕緊練武,因為他的刀都要按不住了!
一陣?yán)滹L(fēng)拂過。
秋奶奶拿著個小木棍捶肩膀,嘆息:
“知知這孩子,我們還得好好教教,受欺負(fù)怎么能這么解決?”
“同窗又不是林子里的山雞,怎么能明著打?夜里套個麻袋打也行啊?!?br>
良民村的村民拍得大腿都青了:
“知知和阿澈還是太嫩了!”
什么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有人敢欺到他們頭上來,就應(yīng)當(dāng)十倍奉還!
哪只手潑的墨,就該斷哪只手。
花二娘跳起來:
“什么長史崽子,敢欺負(fù)我們知知?他有幾條命敢動我們黑匪山的寶?”
大家都坐不住了,磨刀霍霍:
“不行,還是得我們出馬!”
“走!老子要出山!”
秋奶奶捶完肩膀又捶腿:
“郝村長不在,我們不能莽撞行事。就這樣下山,若是碰到以前的仇敵,被人認(rèn)出來了,豈不是給知知惹麻煩?”
“那怎么辦?”
“換一張臉。”
……
蘇知知和薛澈接下來在書院過了還算安穩(wěn)的幾日。
李韶兒兄妹沒有挑事,但都在憋大招。
李韶兒想要蘇知知沒臉見人,李章盛則希望薛澈消失在書院。
這日,李家的小廝來書院,給李章盛送了個匣子,說是李章盛忘在家中的書籍。
書院門童不疑有他,將匣子轉(zhuǎn)交給了李章盛。
匣子蓋得很緊,李章盛拿到匣子后沒有立刻打開。
今日天氣好,柳山長帶著聞道堂的學(xué)子們在院中上課,要大家依著眼前景物吟詩。
春末時,花都快謝盡了。
李章盛對著快被春風(fēng)薅禿了的桃樹背了首《桃夭》,然后就說要去上茅房。
他回到講堂內(nèi),貓著腰快速走到薛澈的位置,將匣子打開——
一條小蛇盤在其中。
李章盛眼里閃著惡毒的笑意。
“薛澈,我看你還怎么傲?”
他讓家中小廝尋一條蛇來,會咬人的那種。
他也不清楚是什么蛇,反正在他印象中,只要被蛇咬了,不死也得要了半條命。
只要薛澈被蛇咬了,肯定就再也不能來書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