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直到崔夷初踏進流芳館的這一刻,她才知道周媽媽被送進官府的事。
饒是她向來鎮(zhèn)定,在這一刻亦剎那間變了臉色,五官扭曲了起來。
“進了官府?到底怎么回事?給我說仔細些!”
崔夷初剎那間雙目通紅,再無半分公府嫡女侯府主母的風(fēng)度,一把揪住了丫鬟的領(lǐng)口。
“夫人,是……”
“夫人,老奴有事稟告?!?br>
被揪住的丫鬟還沒開口,宋管家從后頭趕來,站在流芳館外朝崔夷初拱手行禮。
“夫人?!睂氈榭粗抟某踹@般失態(tài),雖則心中慌亂,到底上前扶了她一把,低聲勸道,“這些丫鬟都是蠢貨,聽聽宋管家是怎么說的?!?br>
崔夷初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心緒怎么都平復(fù)不下來。
那可是周媽媽。
她所有的底牌、所有的計劃周媽媽都知道,趙玄祐為什么會把周媽媽送進官府?他察覺了什么?又想知道什么?
官府刑訊逼供的手段她有所耳聞,周媽媽能扛得住嗎?
她會把自己所有的事全都吐露出來,完了,全完了,不僅趙玄祐會知道自己用玉縈偷梁換柱的事,被官府審出來,全京城都會知道的。
感覺到崔夷初的身子在止不住的發(fā)抖,寶珠緊緊扶著她,回頭對宋管家道:“夫人坐了許久的馬車累著了,宋管家是要稟告周媽媽的事嗎?”
宋管家自然也看出崔夷初的臉色極差,以為她是跟周媽媽感情太深,一時接受不了此事,忙道:“是來回周媽媽的事,既然夫人身子不舒服,老奴明日再來回。”
“不,你說?!贝抟某踹@會兒稍稍鎮(zhèn)定了些。
不管怎么樣,她還有興國公府作為后盾,總得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才好應(yīng)對。
宋管家道:“世子回京之后,老奴一直督著賬房那邊把這一年的賬本對清楚了好給世子瞧瞧,這一查就看出了些問題,追溯起來竟然是周媽媽私吞了上千兩的銀子,周媽媽是夫人院里的人,事情又牽扯到了她在外頭做生意的兒子,世子擔(dān)心夫人為難,便讓老奴去報了官,這會兒周媽媽在牢里了,她那兒子也緝拿歸案了?!?br>
原來是私吞銀兩的事……
崔夷初的心情稍安。
“我竟不知周媽媽私底下做了這樣的事,當真可恨?!?br>
“世子說,夫人著實不必被此等賊人傷心,若是人手不足,可再去采買一些?!?br>
崔夷初道:“知道了,世子今晚來流芳館用膳嗎?”
剛才見崔夷初神情那般激動,這會兒突然平靜下來,宋管家也覺得有些古怪,只是這里沒他說話的份兒。
“世子不知道夫人幾時回府,便應(yīng)了安寧侯府莫晗少爺?shù)难s過府一敘了,出門前特意交代了讓夫人先用晚膳,他晚些時候來流芳館。”
又是那個葉莫琀。
崔夷初有些煩躁,卻沒有表露,頷首道:“今日的事有勞管家了,既是賬房在查賬,索性徹查清楚,看看府里還有沒有周媽媽這樣的蛀蟲?!?br>
“夫人放心,全都查過了,只有周媽媽有問題?!?br>
崔夷初帶過來的陪房大多做了管事,哪有不吃錢的,不過旁人沒得周媽媽那么大的權(quán)力,吃些小錢無傷大雅。
況且趙玄祐只交代了查辦周媽媽一人,宋管家當然不會做多余的事。
“夫人剛剛回府,老奴不打攪夫人歇息了?!?br>
崔夷初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往正屋走去。
待宋管家一離開,寶珠即刻便讓婆子關(guān)了院門,點了兩個機靈些的丫鬟進屋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