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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官扭曲地嘶吼。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嫁給來的?!婉彤這些年替你分?jǐn)偭硕嗌偌覄?wù)事,幫你們解決了多少困難?你們身上穿的衣服,哪一件不是她精挑細選的?!你們真的要把她逼成這個樣子嗎?!”
一家人愣在了原地,電視里放著喜慶的聯(lián)歡晚會,可此刻六個人的客廳落針可聞。
他們站著不動,看向我的眼神復(fù)雜又怯懦。
我拿刀朝著大門一刀一刀地砍。
用力太猛,從木門上彈出的飛屑竟然刺破了我的額頭。
可我沒感覺疼,因為我愛的人正在外面等著我。
一道又一道悶重的砍門聲,伴著身后的小聲的嗚咽傳開。
門外來了不少看熱鬧的鄰居,眼尖兒趕忙將婉彤扶了起來。
所有人的心都害怕地顫動著,直到砍出了一個只夠鉆出去的洞。
這場不見血的屠戮才停止。
我出門前狠戾地掃過他們每一個人,說了這輩子唯一不后悔的話。
“你們不是要斷絕關(guān)系嗎?好啊,我再不是你們家的人!我和婉彤絕不會再踏進這里半步!你們最好也別聯(lián)系我們,就當(dāng)我和她凍死在了今天本該團圓相聚的日子里!”
我飛奔出去,抱著婉彤的鄰居看著我手里的刀,有些害怕地后撤。
我感激地說謝謝,一張嘴兩行淚便滑了下來。
“謝謝您陳嫂,以后有什么需要您盡管來找我們?!?br>說完,我便撈起雪地里的婉彤,抱著朝鎮(zhèn)里走去。
婉彤的眼睫不安地顫動著,好似在做一場噩夢。
我感覺手掌黏糊糊地,歪頭一看,竟然是血。
我慌亂地在原地打轉(zhuǎn),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走,我開三輪送你去老丈人家,讓你老丈人開車送你們?nèi)メt(yī)院!”
我看著陳嫂矮小的背影熱淚盈眶。
可我的家人卻在一邊冷漠的看戲,甚至還說陳嫂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我竟然不能理解從前的我是如何在這個家里長大的。
人命關(guān)天的事,卻被他們說成閑事。
三輪車顛簸了半小時,才到了老丈人家。
可任憑我怎么敲門,都沒有人應(yīng)。
直到一通響亮的電話鈴聲在屋內(nèi)響起,丈母娘開門,撲通一下跪在我面前。
捶心捶肺地跟我道歉,“臨川,婉彤做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們家對不起你,讓你們家絕后是我們的不對——”
“媽!你說什么呢?婉彤現(xiàn)在昏迷不醒,爸呢,快把爸叫出來送我們?nèi)メt(yī)院!”
客廳一片漆黑,可丈人的聲音渾厚清晰。
“死了才好!居然挑唆自己男人去結(jié)扎,讀了這么多年書真是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以后出去都要讓人戳脊梁骨!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沒想過我們兩家人的臉面!現(xiàn)在裝模作樣的癱著,演給誰看???”
我深嘆兩口氣,不耐煩地又解釋一遍。
“是我!是我自己去結(jié)扎的!婉彤她不知情,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br>漆黑的夜里,男人的冷哼聲伴著摔門的聲音逝去。
“一個愿打的憨包貨,一個愿挨的軟骨頭。真是稀奇的笑話!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從今天起,我們趙家沒這個女兒!以后親家公親家婆來找我們討說法,可不關(guān)我們的事!”
我的心似乎被這寒冬的雪冰封住。
婉彤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他們就忍心看著她流血發(fā)高燒死去嗎?!
還不等我反應(yīng),身后便傳來一聲驚呼,“發(fā)高燒了,怎么辦吶臨川?!”
陳嫂擔(dān)心地直跺腳,眉頭擰成了一股麻繩。
我麻木地看著身后漆黑的路,以及面前這棟彩燈閃爍的房子,心里訕笑這世間的人情冷暖,果然飲水自知。
也不知是哪家要進城的汽車路過,我忙塞了他兩千塊,他才將我們送到市醫(yī)院。
妻子的病情得到了及時治療,但需要住院一星期調(diào)理。
住院的第三天,爸媽大哥大嫂都來了。
他們神情殷切,還貼心地帶了一些路邊買的水果。
“臨川啊,婉彤之前給你大哥買的特效藥她那里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