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嚇得立刻跪下,把剛才的話又復(fù)述了一遍:“喬……喬大雙來說,聞顏分家出去單過了。還說……還說她現(xiàn)在當家作主,日子別提有多愜意自在了。”
“廢物!應(yīng)家人都是廢物!”聞如月氣得渾身直哆嗦。
喬婆子那些蹉磨人的手段:天不亮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食,夜里侍候喬老巫婆洗臉洗腳。
怎么不用在聞顏身上?
自己受過的罪,聞顏憑什么能躲過?
聞如月憤怒不已。
當即又摔了一個茶盞。
她還要去摔博古架上的花瓶。
錢媽媽抱住她,“少夫人,您冷靜一點。這些花瓶都是您的陪嫁之物,為了一個不入流的小賤人不值得。想必是那小賤人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應(yīng)知林了,才讓她分家成功?!?br>
所有人都以為,聞如月恨聞顏,是因為聞顏霸占了她的身份。
沒錯,聞顏就是個狐貍精。
前世自己嫁給應(yīng)知林三四年,他對自己都冷冷淡淡。
而回門那日,應(yīng)知林卻對聞顏處處維護。
如今還為了聞顏分家!
憑什么!
這不公平!
她要聞顏嘗遍自己受過的所有罪。
但她沒有再大吼大叫。
而是問那個丫鬟:“喬大雙回去了嗎?”
丫鬟搖頭:“還在外面的巷子里候著。”
聞如月眸色一暗,“你去跟喬大雙這樣說……”
梧桐書院。
下午是無蘊子的繪畫大課。
大課結(jié)束后,便可自行活動。
無蘊子每次來上課,應(yīng)知林都有固定的課后安排——陪他下棋。
于是放課后,應(yīng)知林就朝書院的藏書樓而去。
梧桐書院的藏書樓,被譽為大庸第一書樓。
僅是面對書院學子開放的就有三幢。
另外還有一幢,里面都是極其珍貴的孤本典籍,只有書院的夫子,或者是特別優(yōu)秀的學子,經(jīng)過申請后方可進入借閱。
因此,此幢書樓特別安靜。
應(yīng)知林得山長青睞,在書院做過掌書時,便是負責打理此樓。
他熟門熟路來到二樓,就見窗前的位置上,已經(jīng)坐著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胖男子,正毫無形象地歪在椅子上,抖著二郎腿啃杏子。
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見應(yīng)知林,咧嘴一笑:“你可算來了!你不知道,今天上山的時候,我遇到一個特別好玩的姑娘?!?br>
應(yīng)知林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沖他一揖:“無蘊子先生?!?br>
他在無蘊子對面坐下,不緊不慢地道,“是你又欺負人了吧!今天又裝成老人,叫人背你上山了?”
仔細一看,此男子雖然須發(fā)皆白,面容卻只有三十多歲。
“那可是位女子,男女有別,我怎么可能讓她背我,只是讓她把書扛上山?!?br>
想到課堂上看見的巨大包袱,應(yīng)知林眉毛抽了抽,他還真好意思!
姑娘沒累死,都算祖上積了德!
應(yīng)知林把一只布包放在桌上,鄭重萬分地展平。
他一邊整理棋盤,一邊道:“今天只能陪您下半個時辰?!?br>
“聽說你娶媳婦了?果然啊,娶了媳婦忘了朋友。”無蘊子哼哼兩聲,從懷里掏了掏,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遞給應(yīng)知林,“喏,給你的成婚賀禮?!?br>
應(yīng)知林接過來,看也沒看,就放進布包里。
“你不瞧瞧我送你的是什么?”無蘊子說著,目光就被布包吸引。
布包本身并無稀奇之處,尺八屏的規(guī)格,是專門用來裝紙張的。
吸引無蘊子的,是布包上的畫。
這是農(nóng)家小院的一角。
斑駁的院墻,一名孫女扶著祖母,在墻根處的長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