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話來回懟他,這一手漂亮。
沈御無話可說。
高翎是個人精,聽出點兒意思來。
他將沈御拉到一旁,勸道:“你和她吵架了?一個小姑娘,你和她計較什么?拿出點兒大將軍的氣度來,去哄哄她。咱們的正事兒要緊,得在天亮前把東西弄出來,否則人多眼雜,保不齊出點兒什么意外?!?br>
這個道理,沈御不是不懂。
他擰緊眉頭,猶豫著問:“怎么哄?”
高翎:“?”
沈御尷尬的咳了一聲,“姑娘家要怎么哄?”
高翎瞪大了眼睛,似乎他問了一個什么極其驚悚的問題。
仔細一想,卻又沒毛病。
他倆兒知根知底,高翎知道這人高馬大的貨,看起來很唬人,實際上從來沒好好跟姑娘相處過。
高翎嘆了一口氣,決定幫兄弟一把。
“哄姑娘嘛,其實也沒什么難的,要么送點兒她喜歡的,要么說些她喜歡的,然后再伏低做小……”
沈御挑眉,“伏低做???”
高翎點頭,“對。哎,這面對姑娘,又不是在外面打仗,還非得打贏不可?在女人面前,偶爾裝裝孫子,不丟人的。不信你問問,兄弟們回家不都是這么過來的?!?br>
也許是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沈御的觀念一時之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裝孫子?”沈御完全不信,“你回家和你夫人相處,就是在你夫人面前裝孫子?”
高翎:“……”
就非得顯示你的睿智,把這個推論說出來不可?
他掏心掏肺和兄弟講實話,卻被兄弟無情的插氣管子!
高翎也不吭聲了,一扭頭轉身退到一旁。
這屁事兒,他不管了。
沈御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一眾兄弟都還等著他發(fā)號施令。
他看了一眼撇開頭,一副不管閑事的高翎,又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溫婉。
“曹!”
他啐了一口國粹,咬著牙跟走到溫婉他跟前。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你是不是忘了,老子上次給你吃的毒藥,你信不信,老子不給你解藥,讓你直接毒發(fā)身亡?!?br>
他一個堂堂大將軍,裝孫子,是裝不了一點兒的。
溫婉還以為他過來說好話呢,結果,就這?
她冷笑一聲,“我不信?!?br>
沈御頓覺詫異,“你覺得我不敢?”
溫婉重新?lián)P起得意的笑容,“我根本就沒中毒,怎么毒發(fā)身亡?你少嚇唬我,這招不管用的。”
“你、你怎么知道?”這是真的出乎沈御的預料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綻。
溫婉看他一副受驚不小的模樣,樂得不行。
“第一,上次我肚子疼,大夫來看我,一點兒也沒看出我的中毒癥狀。再厲害的毒,也不可能完全不在身體里留下痕跡。”
“第二,一個愛護百姓的將士,怎么可能用這種骯臟手段來對付百姓?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民?!?br>
她說得有理有據(jù),沈御聽了,先是沉默,隨即一怔。
沈御:“愛護百姓的將士?”
她原來如此相信他的人品,他心里悶著的那口氣,突然就散了。
沈御嘴角揚起,陰霾一掃而空。
溫婉:“……”
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沈御心情好,語氣便軟了下來。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就不瞞你,那日給你吃的不過是顆補氣養(yǎng)血的藥丸,不但沒毒,對身體還大有裨益?!?br>
溫婉一副果然如此多神情。
沈御:“那……你要怎么才肯幫我們打開墓室?”
溫婉垂眸思忖片刻,笑道:“我還沒想到,算你先欠我一個愿望吧。等我想到的時候,你再幫我完成,怎么樣?”
沈御怔了怔,“如果你的愿望不是作奸犯科,或者損害我大端朝的利益,我可以答應你。”
“成交!”
溫婉目的達成,也是偷偷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天可算是逃妾呢,萬一以后真被將軍府的人撞上了,周校尉也算是沈將軍的屬下,好歹能替她說上話吧。
保命的東西又多了一層,溫婉安心的蹲在地上開始擺弄八卦石陣里的石磚。
眾人屏氣凝神,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
高翎站在沈御身邊,用手肘碰了一下他。
“她真有你說的那么大能耐?她年紀不到二十歲吧?”
高翎實在是有些不信,“你記得我們上次找來的風水大師嗎?那么大名氣的大師都沒能找到的古墓,她就隨便看一眼就找到了?”
沈御睨了天一眼,語氣很淡。
“我一開始也不信?!?br>
“一開始?意思是你現(xiàn)在深信不疑?”高翎瞠目結舌。
沈御粗聲粗氣的嗯了一聲,“你一會兒等著瞧就行了?!?br>
高翎將信將疑,目不轉睛的觀察溫婉的每一個動作。
越看,他越覺得……沒什么特別。
不就是把石磚搬到一邊,這活兒不是有手就會?
他正準備說幾句風涼話,突然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
像是什么東西碎裂開了。
而聲音,來自地下。
溫婉站起身,拍了拍雙手,然后樂顛顛的跑到了沈御面前邀功。
“打開了?!?br>
沈御神色不動,倒是高翎看不懂就直接開問。
“哪里打開了,門呢……”
那個“呢”字落下的時候,原本的八卦石陣突然往下坍塌。
塵沙彌漫,短暫的遮擋了眾人好奇的視線。
一個一人寬的通道出現(xiàn)在八卦石陣的中間,黑漆漆的通道向下延伸,誰也不知道通道的盡頭里有什么。
高翎震驚的吞了吞口水,再看溫婉的眼神里,就多了一種難以置信的佩服。
沈御已經見識過她的本事,所以已經能坦然接受。
“留下一隊負責守衛(wèi),其他人拿上家伙跟我下去?!?br>
沈御拔出腰間軟劍,猶豫了一下,回身牽住了溫婉的手腕。
“你跟緊我?!?br>
溫婉撇撇嘴,“呃……我就非得進去不可嗎?”
沈御動作一頓,似乎在認真斟酌這個問題。
隨后,他松開她的手腕,又拿出那把鑲滿寶石的匕首。
“上次不是想要這匕首,現(xiàn)在給你了。”
溫婉瞪大了眼睛,“真的?”
她那次拗他許久,他都不松口,現(xiàn)在居然就這么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