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鐘玉抖得不成樣子,過來拽我的手。嘴唇囁嚅著,詢問的語氣更像是哀求。
方柳,這是你算計好的?你串通了這么多人,要給那個野種報仇?你恨我,你恨我拋棄了你。所以你找人演這出戲?qū)幔?br>他在等我點頭,但身形已經(jīng)搖搖欲墜。
我抬手撫摸他抽動的臉龐,親口打碎了他最后一點妄想。
殷鐘玉,何必自欺欺人呢?小寶長得很像你。
殷鐘玉不愧是在官場沉浮五年的老狐貍,連悲傷都只顯露了幾分。
幾個深呼吸,就又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轉(zhuǎn)過身,拔出腰間的佩劍。
什么也沒說,一個人直面那些百姓的怒火。
鐮刀鋤頭比不上鋒利寶劍,但還是寡不敵眾。
他只能拼著一股狠勁,撕開了包圍圈。死死扯住我的手,往山林逃竄。
夜晚的深山,很適合躲避追殺。
但一個受傷的文官,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壓根跑不了多遠。
背后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連火把的光亮都照了過來。
殷鐘玉自知不可能真的甩掉他們,找了個極其隱蔽的巖洞。
讓我爬進去,自己鉆進來蓋上雜草灌木。
兩個人縮在窄小的巖洞里,連呼吸都交織在一起。
叱咤風云的二品大官,頭一遭這般狼狽。頭頂上全是泥土草屑,錦袍破爛不堪。
別出聲,等那些人尋到別處,我?guī)阃俾飞吓堋?br>他冷靜地分析了應對的法子,還記得安撫地輕拍我的背。
這次逃出去后,我會安排人來給……小寶遷墓。就埋在京外的風水寶地,你想他了隨時都能去看他。
我承認我是不負責任,殘暴愚蠢的父親。我會跪在小寶墓前懺悔,將他寫進族譜。等這個孩子出生,我會加倍對它好。我不會再重蹈覆轍……方柳,相信我。
他說了很多,把未來描繪得無比幸福美滿。
可明明昨日,殷鐘玉還在罵我為何執(zhí)意要來看這個野種。
男人真是多變,骨子里愛犯賤。
我甩開他的手,厭惡地朝里面縮了縮。
殷鐘玉,小寶不會原諒你,我也不會。你不配做他的阿爹。
殷鐘玉的手撞上石壁,頓時就冒血腫脹起來。但他仿佛無知無覺,良久才苦笑一聲。
小柳兒,無論如何,你我都會糾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