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閉了閉眼，她當然知道有多不易。
她這些年一點一點幫他修煉，如今卻為了一句喜歡，把內(nèi)丹獻出。
指尖陷進皮膚，血珠從中溢出。
妖風(fēng)四起，耳邊的話還在繼續(xù)。
“師尊，你看庭衍，他白色衣袍都染成血紅色了！”
“又是為江菱私自下山，又是為她去蓬萊取劍，付出這么多還不夠，還要付出性命嗎？”
“要是之后沒能在一起，那這小子......”
似是想到什么，那人看了葉淺一眼，突然噤了聲。
饕餮的吼聲傳來，刺激地耳膜生疼。
謝庭衍已將內(nèi)丹取出，少了靈力護體，皮膚開始一寸寸裂開，每向前走一步都能聽見骨骼的咔嚓聲。
他承受著痛苦，卻依然堅定。
葉淺上前幾步，這些年謝庭衍跟著她，所見所聞都遠超其他弟子，待身死之后宗門還需要他。
內(nèi)丹被打回謝庭衍體內(nèi)，她手在空中比劃幾下，饕餮安靜了。
謝庭衍趴在地上，手里拿著泣血珠。
“菱兒，給你?！?br>
江菱哭成了淚人，“你傻不傻，我不過隨口一提，你干嘛非去拿，還想拿自己內(nèi)丹換?！?br>
他只是一笑，“這不是沒換成，再說內(nèi)丹沒了，師傅會給我重修的。”
兩人對話，聽得人好生動容。
可葉淺卻沒什么反應(yīng)，沒有悲傷，沒有嫉恨。
她雙目失焦，愣愣站在原地，暫時封印住饕餮后她的身體......已經(jīng)失去了五感。
也對，三日后她就身死回天上了。
余枝聽見動靜趕來，看見待在一旁的師尊，不由罵道，“謝庭衍你要死，就死遠點。每次出事讓師尊收拾爛攤子算什么東西?！?br>
葉淺靠著靈力洞悉周圍，聽見這話心口暖了暖，培養(yǎng)的這三個弟子不錯。
她囑托幾句就回了尋陽峰。
謝庭衍也被人送回來，他拖著殘破的身體，語氣帶著愧疚，“師傅，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麻煩。”
葉淺用力低地揉了揉額頭，沒力氣回答。
他想站起身像往常那樣，變出一個個禮物逗她開心，可身體卻不聽使喚，剛下榻就摔了。
還是葉淺把人扶起來，她壓下心底復(fù)雜的情緒。
“別想那么多，今后做事先仔細掂量，宗門以后還要靠你們。寒潭每五日必須要泡，煉器不要急，運氣要循序漸進......”
不對勁。
謝庭衍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不詳?shù)念A(yù)感。
是因為他對江菱太好？所以師傅生氣不想要他了？剛想解釋只是師妹，話到嘴邊，又覺得太過蒼白。
憋了半晌，他才開口，“師傅你別不要我?！?br>
謝庭衍像從前那樣，委屈著一張臉仰頭看師傅，眼眶紅紅的，眼珠亮亮的。
每次他做錯事，露出這幅表情師傅都會原諒。
可惜葉淺現(xiàn)在看不見，只是敷衍說道，“不會?！?br>
得到了確定的回復(fù)，他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說話也沒了拘束，聊了幾個來回，就期待地問。
“菱......小師妹她看見珠子開心嗎？”
“開心?！?br>
謝庭衍勾唇一笑，眼底是萬千溫柔。
余光看見窗臺枯死的紅梅時，他說，“枯死的花還放那干什么，師傅快丟了。我給你買個新的。”
葉淺輕嗯了聲。
“是啊，丟掉換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