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這幾天,我并非全無意識,我聽得見鄭雯在我耳邊的絮語。
她說,宋鶴霄為了我,大鬧了校長辦公室,一向溫暖內(nèi)斂的人,那日像發(fā)了瘋。
校園論壇清空了對我所有的惡言惡語以及照片。
我也知道了,宋鶴霄那幾日請假,是回去找原來報道的記者,還原事實的真相。
我們學的新聞系,我為了什么,我知道。
那宋鶴霄呢?
不知道他在原來的城市是如何做到的,那名記者公開道歉了,即使這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一年,即使我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
宋鶴霄說,新聞是要真實地還原事件,并非添油加醋博取大家的眼球。
病房里的人越來越多,好像有人過來道歉。
我耳邊嘈雜。
好像有什么迫使我不得不醒。
我完全清醒來的時候,是一個深夜。
床邊有淺淺的呼吸聲,一如當初高中時,宋鶴霄不打擾我,默默坐在我的身邊。
13
我指尖微動,他抬起來頭。
宋鶴霄似乎不敢相信。
“年年,你醒了嗎?”
幾日沒說話,我喉間有些艱澀。
“宋鶴霄,我的傷疤很疼。”
他拉著我的手,手指顫巍巍地,沒有碰到我的傷疤。
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喜歡你的?!?br>
他的眼淚在眼眶里,欲墜未墜。
我定定地看著他。
“宋鶴霄,傷疤雖然很疼,但是我想好好為自己活著,我想好好喜歡一個人,你不能再用你自己要挾我?!?br>
對,很長時間的昏迷是我假裝的。
我就說,我裝睡技能很厲害。
我聽著鄭雯和蔣川一遍一遍地勸宋鶴霄回去,勸他吃飯。
而他說什么呢?
他說:“我想成為她在世界上的唯一牽掛,想成為她唯一的愧疚,這樣她就能活下去了。”
宋鶴霄的眼睛在我說完話以后,終于不舍得將那滴眼淚丟了出來。
我勉強起身,他來扶我,我身體沒有力氣,跌入了他的懷里。
他這樣暖和。
是寒冷冬天里的星火。
他身體僵硬住,不知道該進還是退。
我借力攬住他的腰。
“謝謝你,宋鶴霄,還有,我……”
我抬頭看他,在朦朧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臉有沒有紅,只看見他喉結滾動,還有他身體很熱。
“我想談戀愛,和你?!?br>
原來殘破不堪的人,也可以成為別人的禮物,不是累贅。
原來彩虹出現(xiàn)的時候,會有風雨,也一定會有太陽。
宋鶴霄一路追著我來到現(xiàn)在這座城市,這所大學,這個專業(yè)。
他拜托鄭雯照顧我,給我們買防曬霜,怕我介意,讓蔣川護在我們身旁,而他會一直跟在我們身后。
我一直以為活著陰影里的只有我,原來還有跟在我身后的影子。
早上天色大亮時,鄭雯到了病房。
而這個時候,宋鶴霄正吻著我的嘴角。
我眼睛沒閉,看著鄭雯默默地退了出去。
“疼嗎?我輕輕的?!彼晰Q霄睫毛顫抖,眼睛閉著,虔誠地親吻著我。
嘴角不疼,只覺得很癢,我舌頭輕輕舔了舔。
瞬間他就紅了臉,耳垂也很紅。
他弓著身子,輕輕攬著我。
猛得他睜開眼睛,唇瓣沒有離開,在我的不解中,他的大手附上了我的眼睛。
“別看我,年年?!?br>
我身體向后退去。
“宋鶴霄,你不是讓我看看你嗎?現(xiàn)在我看到了?!?br>
我的手拉下了他的手,十指緊扣。
他的眼睛濕潤,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他說:“我第一次怕親不好,被你看到,我害羞?!?br>
我微微起身,含著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