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沈清歡似變了個人,長年累月地扎根在校場……
“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江景辰頹然地走出春草堂,對閏生道,“去收拾一下我的東西,能帶走的,都不要留?!?br> 閏生問他是否要出遠門。
江景辰不做回答,他緘默著,看著院子里新砌的磚墻,竟畫上了兩個小人手拉手的輪廓。
休書他早就擬好了。
“姑爺,您又不是不知道長公子在府中有特權,以前都寬容接受的……”
閏生收拾著行李,江景辰苦笑,“我現(xiàn)在難道不寬容嗎?”
他還要如何寬容?
沈從文要府中的地位,他給。
沈從文要沈清歡的愛,他也給。
“姑爺往昔不會拈酸吃醋的,更不會想離家出走。”閏生細聲嘀咕。
江景辰無可奈何,他上一世,傻了一輩子,難道還要搭一個甲子的歲月進去?
他這算及時止損。
晝夜交替,閏生打著哈欠陪江景辰到天亮,本想去打洗臉水的,出門后就見著沈清歡身邊的婢女,提著宮燈穿行在霧中。
他倉皇回屋子稟報,“姑爺,少將軍來了?!?br> 江景辰連日熬夜,面色不大好看,“ 換件衣裳,剃一下胡子?!?br> 既然要走,那也是體面的走。
銅鏡前,他著了身鈷藍色的錦衣,下巴處干干凈凈,進來的卻只有女婢一人。
“少將軍呢?”問話的閏生往女婢身后張望了張望。
女婢俯身,畢恭畢敬地回答,“長公子那邊要打包東西去鄉(xiāng)下,老夫人的意思,說是長公子若再留在府中會惹閑話?!?br> 老夫人是個好面子的人。
上回夜宴之事,府中關于沈清歡和沈從文的污言穢語只增不減,觸及到她老人家的逆鱗。
女婢偷偷瞟了江景辰一眼,嘰嘰咕咕的,聲音放得很輕,“少將軍還說,有她在,誰也別想逼走長公子,包括……您?!?br> 江景辰的心,驀然碎裂了般,疼到難以呼吸。
“少將軍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姑爺什么時候逼長公子了?”
“姑爺,咱不受這委屈,咱們找少將軍說理去!”
閏生氣急敗壞,江景辰卻陌然道,“她認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計劃著來一場正式的告別,看樣子是沒這個必要了。
在沈從文要被送走的前提下,他的離開,顯得那么不值一提。
江景辰心如死灰地對女婢說道,“你轉告少將軍,是我錯了?!?br> 待婢女誠惶誠恐去復命,江景辰回到寢臥,站了好半晌,環(huán)顧這個自己住了幾十年的院子。
遺憾又能怎樣……
他窮極一生,也沒能捂熱沈清歡的心。
將珠翠玉腰帶壓住休書,帶上行李,帶上閏生,從將軍府的偏門離開。
靜悄悄的,無人察覺,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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