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是翌日清晨從熱搜里看到的。
“程氏總裁將和英濤集團千金聯(lián)姻!”
照片上是陳綰挽著程以初的手臂,陳綰一身高定連衣裙,程以初穿著灰色西裝,兩人笑得十分禮貌且登對。
程澈抬頭看向鏡子,臉色蒼白,嘴角掛著牙膏抹,一頭烏發(fā)亂糟糟的,胳膊上還裹著紗布。
和照片里笑容燦爛的女人比起來,陳綰確實更像是程以初的妻。
手機忽然響起,程澈木然地看過去,是李昭昭。
她一次又一次地掛斷。
臥室門被敲響,錢姨在門外叫她下樓吃飯。
程澈再次看向鏡子,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臉上竟然沒有一滴淚,就連她自己也被驚訝到了。
也許這就叫哀莫大過心死吧。
她忽然就笑出聲來,“沒關系的程以初,我給你的未婚妻讓位?!?br>
程以初最近特別忙,幾乎沒有在程澈醒著的時候回過程家大宅。
他的所有消息都是程澈從熱搜上得知的。
程澈每天都要看新聞,仿佛在傷口上一遍遍撒鹽就會疼到麻木。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邊看新聞邊想著自己未來的生活了。
“程英聯(lián)姻將選用某某品牌的婚紗!”
“某某珠寶為程英聯(lián)姻送上祝福!”
“未來的程太太稱:會相應國家號召!”
程澈關了手機躺在床上,嘴角自嘲般揚起。
現(xiàn)在就想到生孩子的事情了嗎?程以初是不是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以后程以初和陳綰的孩子,不會與她有任何血脈關系。
他們會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衣服已經(jīng)收的差不多了,去到澳洲也穿不到那些高定,至于程以初曾經(jīng)送給她的那些首飾,也被她按類擺放好,全都安安靜靜地躺在柜子里。
隨后的幾天,程澈開始聯(lián)系銀行。
母親臨走時給她留下了一個保險箱,她未成年前保險箱的密碼都是由程以初保管的。
前年,作為她的十八歲禮物,程以初把保險箱里的東西包括密碼,全部過戶給了她。
“程小姐,是有出國定居的打算嗎?”
銀行經(jīng)理畢恭畢敬地為程澈拉開椅子,等著她在文件上簽字。
“嗯,對?!背坛嚎焖倏赐晁械奈募?,母親給她留了不少東西,但大多都是不動產(chǎn)。
只是以后,她可能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市了。
“麻煩幫我找個可靠的中介,我需要托管這些房子。”
辦完所有的金融手續(xù)之后,程澈忽然感覺一身輕松,她走出銀行,想著走之前剩下的十幾天該怎么過。
今天的天氣很好,氣溫罕見地開始回升。
程澈懷里抱著風衣,細白的手臂暴露在陽光下。
她手臂上的傷已經(jīng)好多了,但卻留下一條淡淡的疤痕,早知道就不該讓錢姨拿酒精消毒。
“程澈?!?br>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程澈的腳步瞬間停住。
“你來銀行做什么?”
程以初本就因最近準備訂婚的事情煩躁,今天來銀行是想當面查看自己名下的財產(chǎn),以便下午約見律師簽署婚前協(xié)議。
程澈緩緩轉身,陽光從男人身后照過來,陰影將她罩住。
“我是個成年人了。”她看著程以初的眼睛,那雙眼睛是琥珀色的。
程以初瞇了瞇眼,目光停留在程澈的手腕上,“你的胳膊怎么了?”
“沒事?!?br>
“讓我看看?!背桃猿踝哌^來。
“我說了沒事!”
程澈猛地后退,胳膊上淡淡的疤痕蜿蜒爬在她白皙的手臂上。
程以初的手頓在半空中,幾秒后默然放下。
“你去忙你的吧,我沒事?!背坛恨D身離開。
身后的程以初沒有動,她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直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程澈忽然想起以前,以前每當自己佯裝生氣要走的時候。
她都會數(shù)著步子,一步,兩步,三步,程以初總會在她走出五步前過來哄她。
“好了,是舅舅的錯,我家小寶怎么會有錯呢?”
每次說這話的時候,程以初都會用胳膊比個大大的愛心,那副一本正經(jīng)哄她的樣子,總會讓程澈忍俊不禁。
只是現(xiàn)在,就算數(shù)到一百一千,也不會有人過來哄哄她了。
然而下一秒,程澈聽到了程以初的聲音,“程澈!”。
心臟突然開始在胸腔里狂跳,她現(xiàn)在很好哄的,只要程以初叫她,她愿意......
“你為什么,不叫我舅舅了?”
程澈轉身的動作驀地停下,她低著頭,墨發(fā)遮住了她的眼睛。
半晌后,她微笑著轉身。
“舅舅,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