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病例我便離開了醫(yī)院。
夜深風寒,出租車有點難打,大概等了近二十分鐘,才了攔下一輛空車。
回到家已經快三點了,林星然竟然還沒睡,他正窩在沙發(fā)上打游戲,手柄摁的啪啪響。
我脫下棉服掛在衣鉤上,換好拖鞋走了過去,“怎么還不睡?”
“管你屁事?!?br>
“……”
“我也是不明白了,你這個破班是非上不可嗎?24小時待命,牛馬都不如!”
“……”
酒意上頭的林星然話鋒很銳利,“我要是你早他媽不干了,進廠打螺絲都能賺萬八千呢。”
我翻了個白眼,“那你怎么不去打螺絲?”
林星然手柄一丟,瞪了過來,“我現(xiàn)在還需要打螺絲嗎?”
“現(xiàn)在不需要,那三個月以前呢?”
“哈!喬歡,你果然虛偽,嘴上說著你主外我主內沒關系,其實還是既要又要?!?br>
我懶得和他繼續(xù)說下去,否則又是不可開交的爭吵。
然而,林星然沒打算平息事態(tài),他咄咄逼人道,“明明自己能力有限,卻還妄想著過有錢人的生活,最后還不是得靠我?”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你沒直說,但你買的那些包啊衣服的,哪樣不是名牌?出去吃飯小餐廳都不進呢。要你來給我做助理還覺得丟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豪門千金呢!”
“林星然,你……”
“我什么我?你就是虛榮!”
我氣笑了,“好,我就是虛榮,那你趕緊名車名表給我安排上,讓我享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br>
林星然重新拿起手柄,冷哼道,“你不是瞧不起我擦邊賺錢嗎?那你就自己賺啊,什么時候賺到了什么時候再過有錢人的生活唄?!?br>
“剛剛不是說可以靠你嗎?”
“我是你想靠就能靠的?”
得,和他聊天永遠都是自相矛盾的死局。
以前我會讓著他,哄著他,甚至求著他,但現(xiàn)在純粹的不想搭理他。
我轉步進了房間,翻找出睡衣準備去洗澡,回頭就看見林星然把整扇門都堵住了,他面色有些古怪。
“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嗎?”
我一言不發(fā)的打開了書桌的臺燈,定定的看著他,半晌開口道。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林星然眸色微閃,語氣不明,“你就那么想回江城?”
“嗯,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在北京生活壓力很大……”
“那是以前沒錢,現(xiàn)在有錢了還有什么壓力?”
我沉默了一會,照實道,“我媽前陣子檢查出來慢阻肺,日常生活需要人照顧?!?br>
林星然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默了片刻,“那…你把她接到北京來啊,這里的醫(yī)療環(huán)境比江城好,我們還可以請保姆照顧她?!?br>
“但北京這邊的空氣質量會加重她的病情?!?br>
頓時,房間氣氛沉寂下來,一股股不名的氣壓和一絲絲異樣的悸動在相互糾纏,對抗。
良久,林星然微微垂下眼眸,口吻很輕,“我現(xiàn)在還不想回江城?!?br>
雖然早已料到,但我的心還是忍不住抽痛,就像電擊片不斷的高頻率震壓。
“你也知道,主播爆火都是現(xiàn)象級熱潮,錯過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蔽疑锨皟刹剑樕蠜]有太多表情,“你接著打游戲吧,我去洗澡了?!?br>
林星然一動不動的擋在了門口,渾身籠罩著一層混亂的灰氣,看樣子還在糾結和掙扎。
最終,他做了選擇。
“你先回江城吧?!?br>
“嗯?!?br>
我側過身從門縫邊擠了出去,徑直走進了浴室,三下五除二的把身上的衣服脫去。
看著鏡子里不如從前挺翹的胸部,不如從前細嫩的皮膚,如從前明亮的眸色。
這一刻,我才知道歲月是真的有痕跡的。
27歲了,不小了,該結婚了。
這不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催促,而是我自己這么認為。
現(xiàn)代新思想我很贊同,但骨子里小女人的軟弱總會跑出來作祟。
所以,我沒辦法像大女人一樣那么灑脫,我渴望一個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需要一張不會再移動的雙人床。
林星然給不了。
我不怪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硬湊。
吱呀——
門忽然被推開,林星然穿著條灰色內褲走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你…你干嘛?”
“洗澡啊?!?br>
“你等我洗完啊!”
“困了,想睡覺?!?br>
林星然說著就彎腰扯掉了唯一一片遮擋物,我?guī)缀跏窍乱庾R偏過了頭。
“那那…那你先洗吧。”
我伸手去架子上扯浴巾,結果被他長臂攔截,“害什么羞,又不是沒見過?!?br>
我哪里是害羞,明明就是尷尬。
三個月里大家各自忙各自的,連擁抱都不曾有過,一道無形的墻早已高高豎起,怎么可能說拆就拆?
何況,剛剛我們還在談論分別。
“你是不是又胖了?”
林星然明亮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然后毫不客氣的伸手來摸。
“沒胖!喂……我沒胖呀!”
我左躲右躲,躲不開他靈巧的大手,想撤離卻又被他逼在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