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皓辰的藥有安眠的成分,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裴家母女知道他睡熟了,終于不再做戲。
“母親,他真的好煩人,你怎么能忍他這么久?”
“他對我有恩?!?br>
“挾恩圖報的男人最是下賤,這樣的人怎么會是我的父親?”
“好了,不過最后一個月,以后殿下就是你爹?!?br>
兩母女很快走遠,謝皓辰卻緩緩睜眼,今日他故意假裝睡著,就是想聽聽看她們的真心話,果然夠真。
那二人自詡對他關(guān)心至極,卻連他今日比平時睡得早了許多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面頰一片濕潤,謝皓辰抬手,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滿臉眼淚。
裴婉傾十年寒窗苦讀,他無怨無悔供養(yǎng)。
她在朝中惹了麻煩,被人報復,為救她,他瞎了一雙眼。
這卻都是他挾恩圖報?
裴凌雪那么看不起他這個商人,可她平日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他這個商人給的?
“兩個白眼狼!”
謝皓辰嘆道,到底是錯付。
大齊民風開放,女子也可入朝為官,只是皇親國戚不可。
他不想斷了裴婉傾仕途,這才一直隱瞞身份,卻被這樣對待,簡直可笑。
三天后,謝皓辰正在與母女倆一起吃飯。
管家卻匆匆闖了進來:“稟大人,貴客來訪。”
僅這一句話,母女二人齊齊變臉。
裴凌雪當即沖了出去,絲毫不顧及儀態(tài),她大聲喊著:“我去迎接。”
裴婉傾則是將謝皓辰扶起,快步帶進了一旁供丫鬟小廝休息的耳房。
“我去招待貴客,你身體不好,便在這里休息,不要出去?!?br>
話畢,裴婉傾匆匆離開。
耳房內(nèi)的兩個丫鬟被嚇了一跳,謝皓辰揮了揮手,讓她們先出去。
等人走后,謝皓辰緩緩起身,摘下了擋眼的白綢,來到了窗前,直直地看著廳內(nèi)。
此時那位貴客已經(jīng)坐在了廳內(nèi),原本桌上的菜已經(jīng)被撤了下去,重新上了一桌。
母女倆正圍在三皇子的身邊殷勤伺候著。
裴婉傾夾菜,滿懷柔情,裴凌雪奉茶,滿眼孺慕。
三皇子卻還不高興,他摟著裴婉傾的腰不滿道。
“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和那個人住在一起?”
“是,但是殿下,我從未讓他碰過我,我現(xiàn)在心里只有你一人?!?br>
“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還是一個瞎子,我又怎么會......”
“好了,我相信你?!?br>
三皇子笑開,在裴婉傾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那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這不好。”
裴婉傾喉結(jié)微動,明顯已經(jīng)動情:“你我還未大婚,于禮不合?!?br>
“那算什么?”
三皇子不以為意:“婉傾,我等了你足足七年。”
“七年前你被父皇欽點為狀元,我一眼就看中了你,我們有了情誼,可你若是做了皇妃就不能入仕?!?br>
“我不忍你放棄大好前途,這才忍痛放棄你,眼睜睜看著你和那個商人成婚。”
“如今皇妃也可入仕,我努力七年才求來,只為和你在一起?!?br>
“我們?nèi)绱松钋?,便是提前半月洞房又如何??br>
“好?!?br>
裴婉傾滿眼情意,她終究敗在了三皇子的癡情之下。
謝皓辰此時才算是拼湊出了真相。
原來那二人早就有情,只是不能在一起,所以裴婉傾才退而求其次選了他。
更可笑的是,他們?nèi)缃衲茉谝黄鹗且驗榛叔坏萌胧诉@條規(guī)矩已改。
可是,讓陛下松口改祖制的人不是三皇子,是他,賢王。
他本是想恢復身份和裴婉傾在一起,倒是沒有想到,成全了她和她的心上人。
謝皓辰苦笑連連,或許,這就是命。
只是那二人著實不要臉,裴凌雪還在那里,當著孩子的面,他們怎么能這么做?
正想著裴凌雪突然開口:“母親,父親,你們情深似海,孩兒看著萬分感動?!?br>
“你們放心,今夜,我定然不會讓那個人打擾你們?!?br>
三皇子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啊,凌雪真是孝順?!?br>
裴婉傾也笑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兒,那他就交給你。”
裴婉傾牽著三皇子的手,一步步往內(nèi)室走去。
謝皓辰心如刀割,這就是他親女兒說出的話?
她叫著別的男人父親,而他只是打擾他們的“那個人”?
裴凌雪走進了耳房,她扯了扯謝皓辰的衣袖。
“父親,今晚您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孩兒許久沒有和父親一起睡?!?br>
謝皓辰麻木地笑著,這孩子嘴上說著想和他一起睡,眼里卻全是嫌棄。
但他卻并沒有拆穿,而是點了點頭:“好啊!”
來到裴凌雪房中,謝皓辰剛坐到床上就見裴凌雪開口:“父親,我今日還要溫書,您先休息。”
“好,你去吧,不要太辛苦。”
謝皓辰笑著,看著裴凌雪離開。
書房與臥房一墻之隔,謝皓辰聽著裴凌雪嫌棄至極地說道。
“若不是不想他回去打擾了母親和父親,我怎么會讓他睡我的房間?”
“我靠近他都怕他身上的銅臭味弄臟了我,又怎么會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今夜便在書房湊合一晚,只要母親和父親不被打擾,我這犧牲都值得?!?br>
“幸好,不過十余日,母親就要和父親成親,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委屈?!?br>
早就知道真相,聽著這些話謝皓辰并不十分心痛。
他點點頭,是啊,只剩十二天,到時候他也不用那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