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浮生睡到日上三竿,才想起來昨夜老爸安排的事情。
隨便套了衣服,揉著雞毛頭去后面的宅子。
這后宅子,周浮生從前也常來的。
今天一來,就覺得哪里不太對。
傭人們比之前更嚴陣以待,渾身都繃的緊緊的。
他揉揉頭,看到了客廳里挎著一張死人臉,眼袋墜老長的周管家。
他拍拍周管家的肩:“爺爺自己對生死都不在意,想開點啦。”
周管家恍惚的抬頭:“小少爺?你怎么來了?”
“我爸讓我來伺候那個……云…云小姐?”
話音剛落,周管家死氣沉沉的眼睛猛的一亮:“當(dāng)真?”
周浮生還沒見過一向穩(wěn)重的周管家露出這樣開心的表情,抓抓頭發(fā):“你這個表情讓我很忐忑。”
“那個云小姐,很難伺候嗎?”
周管家露出了難以言說的表情。
“不是…”
他臉色彌漫著恐懼:“她的要求倒是都能滿足,只是她耐心很少,一旦完不成……”
“她會發(fā)火?”
周管家搖頭:“不會?!?br>
周浮生驚慌:“她不會打人吧!”
周管家搖頭:“也不會,就是……會對她很愧疚,會很慚愧,會覺得自己像個廢物為什么滿足不了她的要求!”
周浮生睜大眼睛:“你在我家當(dāng)了多久的管家了,什么風(fēng)雨沒見過,怎么還能有這種心態(tài),我鄙視你!”
周管家:“……”
悄默默的自閉了。
這時,一位女傭推著一排衣服走過來:“周管家,云小姐說這些衣服她不喜歡?!?br>
周管家擺擺手:“繼續(xù)送。”
于是又有女傭推著嶄新的衣服送過去。
“等一下?!敝芨∩鷽Q定親自去:“給我,我去送?!?br>
他推著衣服朝臥室走。
門沒有關(guān),他還是禮貌的敲敲門。
云渺坐在沙發(fā)上,纖細瘦白的手里拿著手機左右翻看。
聽到動靜,懶懶的看了過來。
那雙眼睛,如琥珀冰,冷漠的令人慌張。
“云小姐,早上好啊?!?br>
周浮生被云渺的美貌擊中了一下。
但他有些不敢直視云渺。
眼尾四處亂飄。
他常年混跡女人堆里,對衣物首飾最熟悉。
見她穿著一件斜襟的絲質(zhì)睡袍,又看到了衣架上她昨天穿的那件旗袍。
曲線剪裁的相當(dāng)好,布料也很上乘,是他沒見過的。
他看看周管家準備的衣服,都是大牌子,但風(fēng)格上和云渺相差太遠了。
云渺淡淡的:“衣服拿出去。”
平靜的,沒有絲毫嫌棄的。
但周浮生聽著心里忐忑起來。
她就好像那種久居高位,要求極高,一旦沒有達到她的要求,她不會不滿,只會平鋪直敘的告訴你:不要。
但很有壓迫感。
他總算明白周管家說的,愧疚和慚愧是什么感覺。
周浮生摸摸鼻子,看了一眼掛在那里的旗袍,覺得不能被她看扁。
他挺挺背:“這世界上最好的旗袍世家就在我們湘城,名叫頤姝,他們家創(chuàng)始人奕雯老板生前設(shè)計的有一款玉紗白,看起來很適合你,我安排人送過來怎么樣?”
頤姝是他母親很喜歡的旗袍店,所以了解的多些。
奕雯。
云渺對她還有點印象,編著粗粗的辮子,穿著小小巧巧的旗袍,小臉漲的通紅,鼓起勇氣伸手攔在鋪子前,面對父母兄嫂大嚷。
“我不要再嫁人了,他們只會打我,我是人,不是個物件,你們別想再賣我了!”
“我會刺繡,我會做衣服,我會很多,我能養(yǎng)活自己的!”
充滿勇氣的聲音落在小街上,都當(dāng)作笑話。
那天云渺走了進去,請她量身制作了一件旗袍。
周浮生見她沒有反對,心里雀躍了下,又補充一句:“雖然是成品,但品質(zhì)絕對過得去,我讓他們送衣服的時候順便給你量尺寸定做一批,怎么樣?”
云渺將手機放下:“你們周家倒也不全是蠢人。”
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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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夸他聰明!
云小姐夸他聰明,還是夸他比周家其他人聰明!
周浮生的背不由得挺得更直,目光從迷蒙變得堅定,閃閃發(fā)光的看著云渺。
云渺:“……”
她面無表情轉(zhuǎn)過頭。
話還是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