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懷晏看著繼母驚慌失措的表情,才站住了腳步。
隨后一字一句的問:“我爸,是怎么死的?!?br>一瞬間,繼母的臉上驚惶更盛。
她像是突然失神般的搖頭后退:“我,我沒有,我不知道?!?br>祁懷晏看著她的樣子,睚眥欲裂,紅了眼眶。
聲音卻冷的像塊冰。
“我真是蠢啊,竟沒看不出來你有這么惡毒的手段,天天在我爸面前,利用食物相克的手法讓他日漸衰弱。”
繼母突然頹喪下來。
她怎么都想不到,祁父這個在外叛逆,幾乎不怎么回家的兒子,到底是怎么在短短幾天之內知道了所有事情的。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沒什么可藏著了。
她像是突然失心瘋了一般,獰笑著:“是,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樣!誰讓你那個該死的爸爸一天到晚總是念叨著他前妻,這么愛,干脆就一起去死啊。哈哈哈哈。”
“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你也不會好過!咱們一起下地獄!還有那個小賤人,也怪我,千算萬算沒算到她竟然不在,不然她早都死了。對,還是你親自幫的忙呢,哈哈哈?!?br>祁懷晏閉眼,深吸口氣。
隨后眼睛睜開,冷冷的看著繼母:“我不殺你,殺了你是便宜你了,也臟了我的手,你要活著,好好贖罪?!?br>繼母被帶走的時候,還裝瘋賣傻,詆毀祁懷晏。
可他已經再沒了任何感情。
只一字一頓的交代手下,既然進去了,就讓里面的人,好好‘照顧’她這位禽獸繼母。
后來,繼母被判了無期徒刑。
祁懷晏站在顧兮棠的墓碑前,靜靜的凝望了很久。
她的名字,比任何都重要。
處理完一切之后,祁懷晏買下了顧兮棠旁邊的那塊墓,也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死亡日期。
是距顧兮棠為他續(xù)命開始的五十年后。
從那天開始,他走遍了大街小巷,山川人海。
去了顧兮棠曾經想去的地方,去了她的故鄉(xiāng),也見了她的朋友。
只是他再也沒有去過那塊墓地。
也再也沒有了因由去陰間看一看顧兮棠。
祁懷晏把企業(yè)下的財產,幾乎全部以顧兮棠的名義成立了慈善基金,只留下了日常的開銷。
后來,他收養(yǎng)了一個女孩兒,叫祁念兮。
他思念顧兮棠。
八十歲的時候,祁懷晏死了。
祁念兮說,父親死之前,去了她從未見過的地方。
是他早買好的墓地,她也是第一次,看見了母親的名字,再此之前,祁懷晏從未提起過顧兮棠的名字。
這么多年,他抄佛經,經常在佛堂一跪就是一天,不吃不喝。
她問過他,為什么。
他只說,這輩子,他對不起一個人,連名字,都不配提起,可他后面的命是那個人給的,他要活著。
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五十年,才不負了她的心思。
祁念兮說。
祁懷晏死的那天,他穿上了年輕時候的衣服,去了墓地,跪在顧兮棠的墓碑前說了許多話。
他說,他對不起她,一輩子都對不起她,現(xiàn)在,她給他的,他珍惜了。
那天早上,下著小雨,八十歲的祁懷晏跪在顧兮棠的墓碑前,緊緊抱著墓碑,安詳離世。
時隔五十載,再來到地府的時候,祁懷晏已是步履蹣跚。
陰司出現(xiàn)在他身后,還是那副年輕俊秀的模樣。
他看著眼前的人,輕輕一笑:“好久不見?!?br>祁懷晏點點頭,跪在陰司面前。
“她……還好嗎?”
陰司突然笑了:“我本以為癡兒潛心向善,參悟人禮,對感情早已經放下,卻沒想,你竟還有如此深重的執(zhí)念。”
祁懷晏搖搖頭:“放下,談何容易?!?br>陰司無奈點頭:“你五十年所做善事,積修的功德,倒是救了那女孩一次,她已經可以轉世投胎了?!?br>祁懷晏輕輕一笑:“那就好。”
“只是……”陰司繼續(xù)道:“往后的生生世世,你們再無半點緣分,不復相見?!?br>祁懷晏愣了下,垂暮蒼老的容顏下,隱著一抹濃濃的悲哀之色。
“好,若她好,我愿意?!?br>陰司點頭,長袖一揮舞,祁懷晏就此不見。
生生世世,無限輪回。
此后,從人海擦肩,千次萬次,卻再也,沒有看互相一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