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喜極而泣。
她手心里捏著一把汗,呼吸沉重幾分:“你是確定要投嗎?”
“我剛才說得還不夠直白嗎?”
“我人現(xiàn)在還在西北這邊,如果談具體......”
余群徑直開口:“不用這么麻煩了,我也正好在,你發(fā)位置給我?!?br>
“好?!?br>
一切都是預(yù)料之外的順,秦阮去德云酒店見的余群。
起先她心有疑慮,還擔(dān)心他會看到詳細(xì)方案跟項目細(xì)節(jié)時,會臨場反水,腦中盤旋了好多轉(zhuǎn)圜的話術(shù)。
到了現(xiàn)場后,余群當(dāng)即拍板讓秘書簽合同。
秦阮坐在他對面,話都還沒說上三句多。
余群彎腰握筆,“刷刷刷”地在落款人處簽上名字,轉(zhuǎn)了個方向遞給她:“聽說你半年前跟蔣家那位結(jié)婚了?”
心里難免咯噔一下,秦阮勾起唇:“嗯?!?br>
“恭喜??!”
“謝謝?!?br>
余群的秘書送她出去,披頭蓋臉的寒風(fēng)吹來,掀翻她脖頸的圍巾。
秘書幫她去撿:“秦小姐,你的圍巾?!?br>
“謝......”
秦阮接過往脖子繞,抬眼的剎那,看到不遠(yuǎn)處男人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嘴里的謝謝兩字卡在喉嚨,她快速扯起圍巾捂住口鼻,只露了雙眼:“謝謝?!?br>
她走得很快,腳下跟風(fēng)似的。
秦阮不知道剛才那一眼,謝南州有沒有看到她。
走到一半多,她又覺得自己行為舉止過于刻意詭異了。
索性停下腳步放慢動作,兩只腿仿佛雪地里凍僵的柱子。
每走一步,秦阮都有種腳底板踩在赤裸裸冰渣上的痛感。
“秦阮?!?br>
一道熟悉的男聲沉沉入耳。
秦阮站在原地沒動,四周白茫茫一片全是雪層,她渾身裹得像個粽子,扭動下身板都有些費勁,身姿維持原樣,她轉(zhuǎn)頭往后看。
蔣廳南距離她十來米開外的位置。
秦阮看不太清他的臉。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領(lǐng)毛衣,下身是藏藍(lán)色西裝褲,搭配工整簡單。
風(fēng)撩起他脖邊的圍巾,又溫柔的順下。
好幾次。
蔣廳南才動腳往前走,他一雙陰鷙般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她。
秦阮鼻腔里被寒風(fēng)凍得凝固一層霜,等人站定在面前,她吸了吸鼻尖,涼氣在她鼻口打轉(zhuǎn)。
“你怎么來了?”
蔣廳南面目間沒有喜怒:“朋友新店開張,請我過來捧場?!?br>
聽到這話的第一秒鐘,秦阮就不信。
什么朋友那么大的臉,能讓他從京北趕來西北。
她認(rèn)真臉:“吃過飯了嗎?”
“你要請我?”
秦阮趁熱打鐵的套話:“新店開張的這位朋友連頓飯都沒請你吃?這為人處事也太不厚道了?!?br>
蔣廳南低聲笑,一雙霧眸晦暗不明。
他揪著她面容打量:“覺得我來這專程監(jiān)視你?”
“我沒那個意思。”
蔣廳南站在她面前,恰好擋住風(fēng)口,秦阮的臉上稍有回暖,她不著痕跡的收起那點心思,繼而開口:“這邊環(huán)境不是很好,你想吃什么,我?guī)氵^去?!?br>
“都行?!?br>
蔣廳南開車,她就拿手機(jī)扒拉選飯店。
這邊的特色秦阮跟他都吃不太習(xí)慣。
能挑選的本就不多,還得顧著蔣廳南不吃辣口,不吃甜口這點。
“翠園的那家烤鴨還不錯,另外一家是平南,他家做的西北菜......”
“我不是很餓,隨便吃點就行。”
秦阮摸不透。
不知道他是真不餓,還是對她折騰半天都沒訂下位置的心懷不滿。
她偏向于前者,雖說蔣廳南這人各種忌口,但一般條件苛刻的環(huán)境下,他也不會故作清高的刁難人,秦阮把手機(jī)往兜里揣:“那就去平南吧!”
兩人在飯桌上也是聊得有一句沒一句。
別人是久別勝新婚,她跟蔣廳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米飯吃得噎嗓子,秦阮作勢起身去盛湯。
湯碗在他那邊,顯然她手夠不著。
蔣廳南一言沒發(fā),接過她的碗,舀了整碗湯遞給她。
怕她撒手上,一直小心翼翼的幫她兜著碗底。
吃飽喝足,秦阮去前臺買單。
蔣廳南一邊胳膊挽著她那件黑色呢子外套跟手提包,打用餐的包房里走出來。
兩人間的氛圍關(guān)系,在外人眼中和諧美滿。
跟普通的正常夫妻沒兩樣。
門外走進(jìn)來三個男人,身穿行政夾克,領(lǐng)頭的是名兩鬢發(fā)白的老者,跟隨在他右側(cè)身的男人一頭利落短發(fā),眉眼凌厲鋒芒,兩瓣緋紅的唇緊抿下壓。
看到謝南州的那一秒,秦阮定在原地。
身后是蔣廳南,她夾在來者與他之間。
她知道,沒得逃了。
顯然,蔣廳南可能比她更早看見謝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