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又是賠錢貨

第2章：又是賠錢貨

小旭正在整理牛草，扭頭看到大亮竟然抱了個(gè)襁褓出來！因?yàn)檫@兩年在田間地頭見得多了，他們知道這種襁褓里包的都是死孩子。

“大亮！你怎么能撿這個(gè)，那是死孩子，快丟下......”小旭嚇得退了一步。

“怕什么，這是個(gè)活的，還很好看。不信你看看，比我妹妹都好看。”林大亮說著，把包裹遞到小旭面前。因?yàn)樵诩依餂]少抱妹妹，大亮抱孩子的姿勢(shì)倒也嫻熟。

小旭一聽，連忙湊了上去。此時(shí)，因?yàn)橐呀?jīng)走出了樹林，月色更加明亮，嬰兒的五官一下子看的清清楚楚。

這真的是一個(gè)好看的孩子，粉嘟嘟的小臉上，亮晶晶的眼睛正滴溜溜亂轉(zhuǎn)，尤其是身上裹著的粉色毛毯，那上面繡著的幾只蝴蝶愈發(fā)襯得她像朵嬌嫩的花蕾。

“呀，真是活的，真好看，幸虧被你發(fā)現(xiàn)了，要不然......可是大亮，你把她抱回家，你媽不打你嗎？”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肯定又要拿燒火棍抽我一頓......”想起媽媽，林大亮皺起了眉頭，“不管了，先抱回家再說。小旭，你幫我背著牛草，咱倆一起先去我家吧！”

就這樣，林中旭背起兩捆牛草，林大亮抱著那 個(gè)粉色的包裹——這兩個(gè)五歲的男孩給林家灣撿回了一個(gè)漂亮的女嬰。

——

“你這瓜娃子，怎么連死孩子都敢往家里撿？趕緊給我扔回去，哪里撿來的扔哪里去！”隔著低矮的土墻，張美鳳對(duì)大亮的斥罵被立在門外的小旭聽了個(gè)一清二楚。

“媽，這不是死孩子，是活的，特別好看，我們養(yǎng)著她吧，媽，你看看??！”林大亮顧不得去躲媽媽手里拎著的燒火棍，堅(jiān)持要讓媽媽看一眼，他希望這個(gè)漂亮的嬰兒能引起媽媽的喜愛和憐憫。

“活的也不行，你和小燕我都養(yǎng)不起了，你還給我撿這賠錢貨！家里沒米好幾天了你不知道？趕緊給我抱走，哪里撿的扔哪里去......別死在家里了，晦氣。”作為從四川山區(qū)被買過來的媳婦，這幾天沒米吃，她已經(jīng)感覺饑腸轆轆，一窮二白的家里，兩個(gè)孩子的口糧已經(jīng)夠緊張了， 她哪有心情去養(yǎng)一個(gè)棄嬰。

“媽！我不吃米了行不，以后我就喝湯，她也跟著我喝湯。”大亮眼里噙著淚，哀求的看著媽媽。

“瓜娃子，喝湯能喝飽？不打你皮癢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再不抱走，今晚上我就把她摁尿盆里溺死?！睆埫励P虎起了臉，開始嚇唬林大亮。

“爹......”大亮畢竟是孩子，被唬的沒了主意，無助的看向蹲在羊圈旁的父親林成德。

林成德低下頭去，并不搭腔。作為一個(gè)羊倌，自己除了放羊和摸魚一無是處，種地不行，力氣不夠，說話木訥，連自己的兩個(gè)孩子都快養(yǎng)不起了......這個(gè)家，從來也沒有他發(fā)言的份。

這時(shí)，外面不知誰家的狗叫了起來，大亮懷里一直很安靜的嬰兒像是被嚇到了， 忽然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大亮抱著哭泣的嬰兒，一下子不知所措，可憐巴巴的求著媽媽，“媽，她是不是餓了，你喂她吃口奶吧......你喂完我就抱走，要不她會(huì)餓死的?！?/p>

“趕緊抱走，還吃什么奶，吃了養(yǎng)不活也是浪費(fèi)，我這奶水還不夠你妹妹吃的......”張美鳳說著就要推著大亮出去。

“媽！媽！我求求你了！”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大亮也急的哭了起來。

張美鳳忽然停了下來，因?yàn)樗谎劭瓷狭藡雰荷砩夏莻€(gè)印著粉色蝴蝶的毛毯。

這種蝴蝶印花，這種毛毯質(zhì)地，別說整個(gè)林家灣，就是三十里外繁華的柳樹鎮(zhèn)也找不出幾個(gè)來......這個(gè)蝴蝶毛毯可真漂亮，就這么扔了太可惜了。而且，看這孩子白白凈凈，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其他什么值錢的物件......

這么想著，張美鳳冷冰冰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這樣吧，見一面也是緣分，把孩子給我，我喂她吃口奶，再給她裹厚點(diǎn)，裹上棉褥，這樣她在外面也凍不死了?！闭f著，她從大亮手中接過嬰兒，鉆進(jìn)了里屋。

油燈昏暗，還沒有窗外的月色明亮，大亮也看不清楚媽媽在做什么，他只盼著她能軟下心來，留下這個(gè)孩子。

過了好一會(huì)兒，直到嬰兒再次發(fā)出了哭聲，張美鳳才抱著孩子走了出來。這時(shí)，誰也沒注意到，嬰兒身上的蝴蝶毛毯已經(jīng)不見，而是裹著一層破破爛爛的棉絮。

“好了，大亮，奶也喂了，也給她包上褥子了，我們也算盡心了，從哪兒撿來的送回哪兒去吧......要是她命大，今晚不被惡狗吃了，明天誰想養(yǎng)，誰會(huì)去抱走的?！睆埫励P說著，把嬰兒塞給大亮，不由分說的把大亮推出了門外。

她顧不得門外孩子們的嚎啕大哭，趕緊回屋打開床頭的樟木衣箱，把那個(gè)粉色的蝴蝶毛毯和一枚小小的玉佛壓在箱底，又上了鎖。

這一鎖，女嬰的身世秘密就被鎖了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