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在堆砌著大量灰色磚石的平房前,一扇黑黢黢的鐵門阻擋在面前。
鐵門十分厚重,似乎里面別有洞天。
如果不是因為有鐵門,這棟房子怎么看,都顯得平平無奇。
周圍只有幾棵高聳的參天大樹,將平房環(huán)繞起來。
在濃密的夜色下,粗壯的枝干留下令人生畏的巨大陰影。
鐵門背后,有一座地下室,一個年輕男人正站在門口徘徊。
男人名叫胡言,他揚起白凈的手,手指較為修長,輕撫鐵門邊緣,感受到的卻是一陣冰冷。
胡言略微遲疑,在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鐵門很厚實,在胡言的敲擊下,發(fā)出沉悶悠長的聲音。
一陣陰風突然吹過,挾裹著深夜的冷空氣,讓他不禁打個寒顫。
原本還有一輪朦朧的圓月,卻已膽怯的躲在一朵巨大烏云背后。
才頃刻間,整片大地便被無盡的黑夜吞沒,四周變得死寂般靜默。
胡言抬頭看了眼烏黑的夜空,心想,這天變得真快。
周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能見度急劇下降。
胡言只能看到身邊幾米物體,超出這個范圍,便是一團昏暗。
偏巧的是,胡言是個膽小的人,他畏懼黑暗!
參天大樹的陰影,完全成為黑暗中的一抹神秘存在,令他感到恐懼。
又一陣冷風吹過,幾棵大樹的枝干像咆哮巨人一樣,來回搖曳著,發(fā)出的聲響。
碩大的陰影時長時短,枝葉如鬼魅,似爪牙一般,在胡言腳邊來回游走。
他有些緊張,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定一定神。
胡言默默寬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怕是沒有用的。
他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盡全力去拉那扇鐵門。
昏黑的環(huán)境下,胡言原本白凈的手也只能呈現(xiàn)一團朦朧黑影。
伴隨一陣的巨大聲響,大門被拉開。
胡言做好了準備,等待迎接鐵門背后的未知世界。
可是門里面,依然是一片昏暗。
胡言腳邊始終搖曳著巨樹的陰影,鬼魅一般嗚咽的風聲,讓他心頭恐懼更盛。
他并沒有貿(mào)然進入,而是左右張望一番,小心翼翼地向門里觀望。
門后是一條蜿蜒漫長,垂直向下的石頭臺階。
臺階盡頭隱隱透出一道微弱的黃色光亮,看起來下面或許有著極長的縱深。
胡言心想,還好下面有燈。
雖說看不清晰,但有些許光亮,多少能令胡言心安一點。
摸索著走進地下室,借著頭頂微弱的燈光,他沿著石階緩步向下走去。
一階,兩階,三階。
胡言的心跳也正與步伐保持著高度一致。
突然,身后鐵門的一聲,驟然關(guān)閉。
在這樣一個密封的陰暗空間,猛然出現(xiàn)的巨大聲響回蕩在整個地下室,把胡言嚇出一身冷汗。
胡言的心跳急速加快。
他回頭看向鐵門,地下室的光線并不明亮,加之那扇鐵門閉合得很緊,導致胡言只能看見它的一個輪廓。
那扇鐵門黑黢黢的,深邃的宛如一個無底黑洞。
好在鐵門與周圍石墻的灰色基調(diào)形成了一點視覺差異,才勉強可以區(qū)分開。
胡言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不斷地安慰自己,試圖讓情緒平靜下來。
過一會兒,他感覺有些適應(yīng)了,便借著微弱的燈光向下望去,發(fā)現(xiàn)下面還有一層深不見底的臺階,隱隱透出光亮。
他決定繼續(xù)走下去。
轉(zhuǎn)過一個彎,面前出現(xiàn)的臺階更加漫長,胡言粗略估計下,大概有六十多階。
頭頂并排懸掛著五盞吊燈,使這里的光線顯著提升一個亮度,不再是那么昏暗,已經(jīng)基本可以看清周圍環(huán)境了。
胡言仔細打量四周,發(fā)現(xiàn)除了腳下冗長的石階外,他的周圍全是空蕩蕩的石頭墻壁。
沿著臺階向下望去,隱約可見石階盡頭,通往一條狹窄的走廊。
從石階到走廊,除了胡言,一個人都沒看到。
周圍石壁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綠色霉菌,空氣中的濕度很大,聞起來有一股發(fā)霉腐敗的味道,刺得鼻子癢癢的,令胡言感到有些不適。
他找了塊霉菌相對少些的地方,用手敲擊幾下,墻壁發(fā)出十分沉悶的聲音,感覺很厚實。
越往下走,空氣中的濕氣便越濃重,腳下臺階也開始變得十分濕滑。
他必須借助頭頂?shù)鯚舻奈⑷豕饬粒⌒囊硪淼厍靶小?/p>
胡言一向謹慎,白凈的面龐上幾乎看不出喜怒哀樂,但在這樣糟心的環(huán)境下,他也不免皺起眉頭,以示內(nèi)心的焦躁與不安。
冥冥中仿佛有種力量,在推動著胡言。
在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中,每向下走一步,心里的緊迫感便提升一分,對胡言來說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
終于,他走完了全部臺階,來到地下室的走廊。
走廊墻壁上有幾處還在漏水,流到地上變成了污水,在角落里形成一個個小水洼,無數(shù)條蛆蟲正在上面愉快的翻滾。
走廊的空氣十分潮濕,環(huán)境令人心生厭惡。
胡言心道。
水洼上堆積的蛆蟲,讓他不忍直視,胡言快步通過,向走廊深處走去。
透過頭頂一個小小的黃色吊燈,他看到前方有十幾間并排的房間,分布在走廊左右。
每個房間都關(guān)著門,不知道門后是什么。
狹窄的走廊里分布左右兩條岔路,分別通往未知的方向。
兩條岔路上都沒有燈,盡頭籠罩著迷霧般的黑暗,不知道有什么。
莫名的恐懼感籠罩在胡言心頭,他想回家了,可是腳下卻仿佛不聽使喚似的,依舊指引他向深淵走去。
有句話講:
又轉(zhuǎn)過一個彎,胡言來到一扇布滿刻痕的木門面前,門后似乎有個很小的房間。
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個極小的儲藏室才對。
門框上,一只倒掛的肥碩蝙蝠正在睡覺。
胡言有些膈應(yīng),想把它趕走,便壯著膽子伸手,向蝙蝠揮舞幾下。
可是那只蝙蝠不知是因為吃得太飽,還是睡得太沉,又或許壓根沒把胡言當回事,總之根本沒理睬他,動都沒動一下。
胡言硬著頭皮沖著蝙蝠拜了拜,嘴上不住地喃喃祈禱。
默默做完祈福,胡言壯著膽子,輕輕拉開那扇木門。
隨著的詭異聲響,木門緩緩被拉開。
一股惡臭當即迎面撲來。
不知什么東西一下,從他腳邊突然竄出,嚇得胡言急忙躲避。
胡言再一回頭,那東西卻早已不見了。
他不停深呼吸,調(diào)整著氣息,轉(zhuǎn)過身子查看眼前的儲藏室。
這是一個骯臟到極點的房間。
里面空間不大,只能容下一張木板,下面墊著幾個箱子,用作睡塌,除此再無空余。
大概有五平米左右,說它是間儲藏室,一點都不過分。
真是小的可憐!
墻壁上滿是黃黑色的焦油,顯然是經(jīng)過了長年累月的煙熏所致。
角落里布滿蛛網(wǎng),屋頂一盞白色小燈,發(fā)出微弱的光亮。
燈罩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點,有的還在爬動,這些密布的黑點遮擋住了小燈發(fā)出的大部分光亮。
細看之下,竟然都是成群的廁蠅。
胡言胃中一陣翻涌,感覺自己快要吐了。
在小燈散發(fā)出的微弱光線下,他望向屋里那塊橫向擺著的長條木板。
木板一頭,立著一面因布滿焦油而泛黃的鏡子,斜靠在墻上。
泛黃的鏡子在燈光照射下,泛出令人心生厭惡的幽幽光芒。
木板另一頭,一團棉絮似的東西,裹著一個十分瘦弱的男人,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木板上。
男人背對著胡言,靠墻面壁,姿勢很是奇怪,但看身型竟然還有些眼熟。
胡言感到一絲不安,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心底聲音又一次不自覺響起:趕緊回家吧!
盡管鏡子有些模糊,可是好奇心作祟,使他還是忍不住看向那面鏡子。
胡言皺了皺眉,試圖辨認鏡子中的人像。
然而胡言的瞳孔卻突然放大,頭皮發(fā)麻,瞬間被嚇得汗毛崩張。
原來坐在木板一頭面壁的男人,此時也扭過頭,正透過鏡子直勾勾盯著胡言。
鏡子里隱約映出男人的臉,竟然像是胡言自己的模樣。
胡言驚恐萬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一時間呆立在原地,全身都仿佛失去控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鏡子里那張臉動了,準確的說,是那張臉的主人。
原本還在背對面壁,十分消瘦的男人,這時慢慢轉(zhuǎn)過頭來,望著胡言。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此刻凝結(jié)靜止。
胡言身上汗如漿涌,他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看到的,果真是一個披頭散發(fā),骨瘦如柴,滿臉污垢的自己。
那個滿臉污垢的胡言,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
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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