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水縣辰水村,如今已是霜降時節(jié),農(nóng)事漸歇,鋪子里并無多少生意。
爐火也是熄了,村中亦是清疏寥寥,村中的獵戶開始忙碌起來,多是去那山中行獵,很難見到人影。
鍛劍門中每隔一季,弟子便能向所在堂口,提出回家探親的申請,武通元自來了門中之后,便屢屢寄信回家,那老爺子只是讓他好生學(xué)藝,莫要動不動回家。
但武通元眼見離家已然一年半載,心中頗是牽掛家中老爺子,便近日告了假,自回了辰水村。
他回家了,看見了老爺子,見他精神頭仍是不差,心中多少放心了些。
爺孫倆自然聊了會兒近況,但武通元一張嘴仍是不著調(diào),又是氣得武常喜吹胡子瞪眼睛,一氣之下竟是走了,只說去李家莊找縣尉喝酒去了。
面上恨恨而言,說你小子要是能學(xué)個真才實學(xué),將來多少能在人家衙門里謀個職事,我這番低聲下氣也就值了。
武通元心中頓明,但頗不以為然,想到老子可是要求仙的人,怎么還會去做那朝九晚五的事情,只是念及老爺子一番苦心,倒也沒有多說。
自三個多月前,他從王定禮處得知突破桎梏瓶頸之要,便除了每日去堂內(nèi)鍛劍,便是去那山中勤修苦練,再也不服那清靈散。
如今雖然未曾突破,但自感那丹田中的那團(tuán)元炁,很是凝實了一些,心中更是認(rèn)可王定禮的話,便更加勤勉了。
幾乎除了白日務(wù)事,便難以看見他的身影,搞得庖廚大師傅都是暗暗怪哉,這小子怎么都不來蹭食了。
如今已返家五日,此時他一人坐在鋪子里,心中十分郁悶。
一是他仍不死心,得了空便又去了那云蒼觀尋那老道,想讓人指點指點劍法與他,但一上山中,卻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那道士和他女兒亦不知去了哪里做法事去了,讓他撲了個空敞,滿肚子失望。
二是那武通侯見他回來,一臉神神道道,說自己得了奇遇,練了不世神功,說要找他切磋,正好他尋人不成,一聽言頓時氣樂了,結(jié)果瘦猴兒被他一掌拍到地上,哭得稀里嘩啦,說這撿來的東西果然是假的,然后從胸口中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往地上一扔,就跑了。
那武通元撿起那冊子一看,呦呵,名字倒是挺霸氣——《五靈元罡劍訣》。
他只當(dāng)武通侯被江湖騙子拿五文錢一本的秘籍耍了,正打算一把撕掉的時候,那掛在腰間的小錘子突然一錘敲在他的股腹下陰處,雖是很輕,但疼得他半晌沒吱出聲來,眼淚都擠出來了。
而后,他將那小錘子拿在手里,直罵錘子缺德,要讓人斷子絕孫。
但武通元回念一想,這錘子自得到,就從來沒啥異動,最多也就是打鐵得力一些,怎么今天就突然成精了,怪哉怪哉!
接著他一思忖,便又要作勢撕那冊子,那錘子果然不肯善罷甘休,又是幾下敲打,反復(fù)試驗,均是如此。
這下果然讓武通元料中了,這錘子不僅成了精,還想讓他煉這功法。
他趕緊去那瘦猴兒家,去問他這冊子哪兒來的,瘦猴兒只是傷心,說自他走后,他又好奇,去那被削矮一截的林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兒,結(jié)果在那林子里瞎轉(zhuǎn),在那林子深處的一處山洞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腐爛的骸骨,他當(dāng)時嚇了一跳。
但畢竟是見過仙人的,膽子倒大,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jì)去做那剪徑打劫的事情。
他從那骸骨的腰上,發(fā)現(xiàn)一只小袋,針腳細(xì)密,做工精良,只想那袋子里有點兒黃白銀兩,頓時也不顧不管,拿了小袋就跑。
回到家中,好好審視了一番,可惜里面并無銀兩。
倒是那小袋有些神奇,明明不大,卻能裝好多東西,讓他十分高興:這下送豆腐再也不用扛了!
那冊子便是從那小袋里面拿出來的,除此之外,那小袋里還有著許多物事:一百來顆晶瑩剔透的石頭,幾十塊烏了麻黑但锃亮的鐵塊,一些鬼畫桃符,四只白瓷小瓶,還有一只楠木盒子和一只黝黑的長笛,當(dāng)然也還有堆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那武通侯一介村夫,平日不過在家務(wù)農(nóng)磨豆腐,無多少見識,但只見那冊子里畫了許多怪異的小人,小人身體上還有許多的線紋,上面寫了些看不懂的字,心中便想著是不是撿到了武林秘籍。
心下好奇,便照著畫上那小人胡亂練了起來,但這瞎練,自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但他認(rèn)為他已經(jīng)練成了絕世神功,于是見武通元學(xué)藝回來,便自信滿滿地前去挑戰(zhàn),后來的事便是剛才那樣了。
武通元聽完,心中有了一些計較,便開口問道:
武通侯一聽,便警惕起來,將胸口緊緊捂住,干嘛,想像那說書的平話里講的,見財起意,奪人機(jī)緣啊。
那武通元一見,不由發(fā)出冷笑:
那瘦猴兒自知理虧,便扭扭捏捏,極為不舍地從那衣襟內(nèi)把那小袋拿出來了。
武通元拿過小袋,仔細(xì)檢視了一番,果然如那瘦猴兒所說。
但他畢竟去了門派修行,也常去那武劍堂藏書樓尋那各種博物志覽、奇詭怪談去讀,更有那王定禮常常與他閑聊指教,自然見識多了一些。
心思一轉(zhuǎn),便開口說道:
說完,他便將胸口一拍,做出一副你只管出價的樣子。
那瘦猴兒自練功失敗,早就淡了些心思,想著是不是把那些亮晶晶的東西拿去城里面賣了,多少換幾個錢花花。
此時見這武通元開口,不由心思大動,但想到大元哥不計前嫌,饒了他之前的不義之舉,又不好獅子開口,便小心地張嘴問道:
那武通元一聽,當(dāng)即從那懷中拿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開口說道:
那瘦猴兒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只說武通元為人仗義,義薄云天,歡歡喜喜地拿著銀子就出門往酉水縣城去了,亦不知他打算去哪兒瀟灑。
武通元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回了家,將門窗掩好,翻開那書扉頁,便看見了一行斗大的字:
只這一行字,便嚇得武通元下體一涼,手上一抖,就把那書遠(yuǎn)遠(yuǎn)扔了出去。
開玩笑,老子媳婦兒都還沒娶呢,缺大德的玩意兒,給老子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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